南戲傳奇/千鍾祿/第十八齣
第十八齣 搜山
卜算子付、丑家丁、末上久任歷三朝，寵沐皇恩浩。
白下官嚴震直，湖州烏程人也。洪武年間職授河南參政，出使安南，以廉能稱旨，蒙高皇帝敕賜田宅。建文朝進工部尚書，督餉山東，同歷城侯盛庸奏東昌之捷。今上即位，蒙授原官，數載以來，頗多恩賚。近因陳總憲奏稱，向年張將軍所獻建文、程濟二首，俱係假偽。皇上展轉心疑，道下官識熟安南，特命到彼尋緝。直至安南，各處體訪，並無建文蹤跡。昨日回到雲南，方投館驛。方纔小校來報說，鶴慶山中茅庵內有一僧一道，狀貌迥異，此乃建文、程濟無疑也。叫將官，聽我分付！
好姐姐萬山茅庵低小，內藏一僧一道，狀貌非凡，潛蹤似竄逃。眾得令！合唱忙圍剿，穿巖縛取南山豹，破浪忙除北海蛟。下
步步嬌小生久別欣逢言難了，分手心如搗，空言倍寂寥。白我不見史徒一十六年，不想忽然到此，驚喜非常。此處不可久居，我催他起身，昨日泣別而去。我命程徒送他出山去了，尚未回山。我和他年已衰邁，大事定爾無成了！唱淚濕緇衣，長嘆昏和早。我那史徒呵，除非是身逐夢魂飄，和伊日夕相依繞。
二旦、付、丑、外、末引末上，白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外這裡是了。末分付軍士四面圍住，打進庵去！眾得令！小生嚇，你們這夥人為何打到我庵中來？末奉聖旨，特來取你！小生我是出家人，取我則甚？末什麼出家人？你是建文君罷了！小生嚇，你既認得我是建文君，難道我不認得你是嚴震直麼？末認得我便怎麼？小生咳，嚴震直！嚴震直！
風入松你歷朝四載受恩邀，職受尚書非小。末已往之事，說他怎麼？小生阿呀！唱從來冠履難顛倒，怎放縱無端輕藐？末那個來欺藐你？小生既不欺藐呵，唱為甚不低恭折腰，兀自言戇直意咆哮？
前腔末我奉巍巍聖旨遍遊遨，特地遠尋山凹。小生白奉什麼聖旨？末阿呀，難道不曉得的。當今皇上靖難以來，御極一十六載，仍授我尚書之職。小生你來此怎麼？末唱道你逋逃出禁行蹤杳，怎容得田橫海島？小生要我去怎麼？末料不是重披赭袍，又何必語叨叨！
白奉聖旨，軍士們，與我拿下！眾應、綁介。小生嚇，阿呀！怎有這等事？
急三鎗怎把我，行強暴、繩穿綁？好一似俘囚樣、狠擒牢。
末白軍士們！簇擁着回到衙門，上了囚車，解京便了。眾得令！小生喲，嚴震直！
前腔早難道，無天日、行弒逆。驅押我雲陽市、去餐刀？眾押下
風入松生上恭承師命送心交，淚灑臨歧憂悄。白我程濟蒙大師分付，送史親家出山，昨晚同在古寺安歇了一夜，清早分手前往。只恐大師懸望，急急而歸！唱想人生聚散如飛鳥，南和北離群渺渺。白且喜前面已是庵中了，唱飛錫處行行不遙，咫尺是小團瓢。
白嚇，為何庵門大開在此？嚇，大師！大師！呀，怎的窗、窗櫺亂倒，器皿打壞？為什麼來？大師在那裡？嚇，怎麼不見大師！
急三鎗卻為甚，呼不應、尋無影？好一似水中月、影空撈。
白我如今不免出庵，向往各處山上尋一尋。大師！大師！
前腔急、急、急得我，心焦躁、生疑慮。無處尋消息、問根苗。
末內喊白四面圍住了，不要放走了人！生呀，又有兵馬來拿人了！我且躲過一邊。下
風入松丑、旦、付上深山復至搗空巢，緝獲從亡奸狡。白方纔嚴尚書拿了建文，行至中途，忽然想着還有翰林程濟不曾拿得，特分撥我們百人前來擒捉。如今已到庵中了，你看，前後屋內並沒個影兒。唱茅庵再入搜尋到，何處覓道人消耗？白既然沒有程濟，難道變一個與他不成！只索去回覆便了。唱忙回轉向軍前令消，同叩覆老嫖姚。
下。生上白呀，唬死我也！呀，唬死我也！這些軍士明明說嚴尚書拿了建文，又來拿我。他說嚴尚書，那個什麼嚴尚書？嚇，一定是嚴震直了。阿呀，可惱！可惱！阿呀，且住！我想大師被擒，必然性命不保。一來負了大師十六載千辛萬苦，二來負了眾忠臣𢬵死捐生。我程濟向來獨力擔承擁持大師，今日究竟不能保全，我有何顏見方、黃于地下？哭介聖上嚇！
前腔呼天泣地痛哀號，粉骨難全忠孝。白當初方相國說：「我為忠臣，君為智士。」阿呀，今日坐視君亡，程濟！程濟！你的智勇在那裡？你的智勇在那裡？唱須向死中求活把君王保，方顯得智囊神妙。白我如今急急趕上去與嚴震直面講，隨機應變。倘能保大師性命也好。唱瀾翻舌轟雷捲濤，呀呀呸，嚴震直！管教你肝腸碎魄魂搖。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