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千鍾祿/第十九齣
第十九齣 打車
丑將官上
朝中天子三宣，閫外將軍一令。
小將奉嚴尚書將令，因昨日在鶴慶山獲着建文，連夜製囚車，牢固監禁，今早點齊軍士，押解起行。又恐餘黨眾多，中途劫奪，命我手持馬牌一面、令箭一枝，前往路經所屬府衛州縣，各撥兵馬沿途護送，以防奸人搶奪。為此飛騎前來。正是：
令行山岳動，言出鬼神驚。下
新水令生上挽天心一線繫斜陽，護潛龍萬千勞攘。不指望黃冠歸故里，只辨着赤膽報君王。白俺程濟□□□□送友出山，回到庵中不見了大師，寸心如割。聞得將大師上了囚車，押解起程！唱為此俺急急的行步踉蹌，也顧不得路崎嶇、山高曠。下。丑、旦、付小軍弓箭插袋，小生建文囚上，末戎裝上
步步嬌同唱檻鳳囚龍軍威壯，殺氣高千丈。天戈掃夜郎，從此薇垣倍加清朗。末白軍士們，今日行了半日，離了省城多少路了？眾行了五十里了。末前面山徑茸雜，恐有歹人行劫，你們須要小心防護。眾得令！末分付快些趲行！眾嚇！同唱虎旅正龍驤，旌旗指處么魔蕩。
生內白嚴老先生，暫停軍馬，俺程濟來也！末軍士們，看有多少人馬。付只有一個道人，飛奔而來。末軍士們，扎住營盤，放他進來！眾得令！生上
𢬵身入虎穴，掉臂入龍潭。
嚴老先生請了，恭喜，賀喜！末我兩次入山，尋你不見，如今來怎麼？生程濟特來賀喜！末賀什麼喜？生朝廷訪大師一十六載，費了無數兵馬錢糧。如今老先生獲着解去，建了大功，自然千金賞□萬戶侯了嚇！末我身奉御差，幸不辱命。只是足下，兩次尋你不見，我也罷了，你何必又來送死？生足見你的美意了。末不是嚇，我和你同朝之誼、朋友之情，何忍眼睜睜置兄於死地！生多感！我且問你，此是何人？末是建文君。生咳，嚴震直！嚴震直！你道朋友之情、同朝之誼，尚且假惺惺。難道把君臣之誼倒忘了麼？
折桂令你也曾立朝端首領鴛行，食祿千鍾，紫綬金章，頓忘了聖德汪洋。。末這是已往之事，說他怎麼？生唱到如今反顏事敵，轉眼恩忘。末如今奉旨緝拿的，也不止俺一人。生咳！唱生擦擦把龍孫囚檻，血淋淋將故主遭殃。末白自古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齁睡乎？生咳！唱恁不見唐室睢陽，宋室天祥。怎不學緋衣行刺？怎不學十族方黃？
末咳！
江兒水易主非他姓，天心佑北方。幹功名應合風雲旺，捧綸音似受天符降，立勛猷擬畫雲臺上。生白咳！只恐不能流芳百世。𠲔，遺臭萬年！遺臭萬年！末唱咳！你何事狂言愚戇？你自送頭顱，請作俘囚同往。
生白呀呸！你這樣獸心人面之人，我也不與你講了。阿呀，我那聖上嚇！哭介
雁兒落帶得勝令痛殺你奉高皇仁孝揚，痛殺你君天下臣民仰，痛殺你睹妻兒盡被傷，痛殺你拋母弟身俱喪。小生白咳，事已如此，不必說了，只是有負你十六年患難相從！生唱呀，痛殺你受萬苦千辛仍喪亡！𠲔，恨殺那吠堯厖！我恨不得生啖你那奸回肉，罷，管教千秋醜惡彰！阿呀，聖上嚇！蒼蒼，忍坐視含冤喪？雙雙，傍君魂入冥鄉！傍君魂入夢鄉！
倒地哭介。眾白阿呀！這等看起來，我們多差了，我們那一個不是建文皇帝子民？那一個不喫建文皇帝的糧餉？今日倒幫向別個，拿他去送性命。天理何在？天理何在？還做什麼人？
僥僥令人心原不死，忠義豈容忘？末眾軍士，你們若違了聖旨，一個個多要砍！眾咳，就砍了也罷，我們大家走散了罷！棄甲拋戈歸田里，怎去助強梁把恩主戕？怎去助強梁把恩主戕？
下。末白嚇，你們轉來！你們轉來！付你丟孫子[⿰口沒]轉來，我裡去呀！下。末阿呀，軍士多走散了，這便怎麼處？
收江南生呀！多少荷戈拋甲蠢兒郎，全不曉禮義共綱常，一煞裡良心炯炯棄戎行，絕勝卻沐猴冠帶狠豺狼。喲，嚴震直！嚴震直！嚇、嚇！怪伊行不臧、怪伊行不臧，倒不如無知軍卒姓名香。
末白咳，罷了！罷了！我嚴震直一念差錯，百行成灰，不忠不義，罵名萬代。今日看此光景，有何面目見高皇帝於地下？拜介
園林好唱拜吾君恕愚臣不良。生白嚴老先，該拜的。末唱謝良朋忠言正匡。生白豈敢！末打車介罷，劈破了瀰天羅網，𢬵一命付干將，𢬵一命答天皇。
刎下。生白呀，嚴震直自刎了！大師，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小生如今往那裡去好？生大師！
沽美酒帶太平令我和你主和臣性命幫、主和臣性命幫，弟和師形骸傍。顧不得歷盡艱危道路長。離虎窟、走羊腸，龍投海、鳳棲篁。急趁着雲飛風揚。踏遍了萬峰千障，怕聽那樵歌牧唱。俺呵，早覓取仙鄉、帝鄉，天堂、福堂。呀，隱避着揭天風浪。下
丑白上
上府傳金柝，前軍擁鐵衣。
阿呀！怎麼刀鎗滿地，盔甲盈郊，許多人馬多不見了？呀，不好了，囚車打開，欽犯走了！阿呀，嚴尚書老爺殺在這裡了！嚇，是了，是了，一定是建文餘黨殺敗兵將、嚴尚書，打開囚車，劫了建文去了。如今急急報知上司，一面奏聞朝廷剿滅餘黨便了。有理。
清江引囚車打得零星樣，沒處尋和尚。殺卻老尚書，走盡兵和將，空教我救護軍奔突莽。
白快些去報上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