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千鍾祿/第十三齣
第十三齣 雙忠
四將官掛弓箭、刀、各馬鞭子，淨扎甲、帥盔、掛劍，上
粉孩兒騰騰的統貔貅來天表，受綸音赫奕干係非小。晨昏追趕莫憚勞，恨忙忙水月空撈。白自家龍驤大將軍張玉是也。蒙皇爺面諭，道建文削髮出亡，必生後禍。若遣南邊將佐、曾在建文朝為官者捕捉，必徇私情。特差俺們心腹大將三員，統兵三路追襲，我着差湖廣、貴州、雲南、四川一路。因此領了三千人馬，星夜追緝前來，已到武崗州了。各處訪問，人人多說有一僧一道，狀貌非凡，經過此地不遠。分付大小三軍，快些趕上前去！眾得令！唱捲風雲矯若遊龍，奔雷電疾似飛鳥。
下。二生、末、付上，小生、末攙生呀！
福馬郎忽見旌旗雲外繞，又聽得喊聲轟轟鬧。心懊惱，沒處將身兒隱，命兒逃。無計上青霄，離羅網走龍蛟。
生白阿呀！後面金鼓震天，追兵已到。阿呀！如何是好？小生好了。此處恰有古塚，洞口甚小，塚內空虛，儘可容身。大師來，大師來！速宜潛避其中。眾是嚇，速宜潛避其中。生我雖躲避，汝等被擒，怎麼處？小生、付阿呀！阿呀！到此地位，我等性命定然不保，只索由他罷了！末住了！還有一說。眾還有何說？末大師一時暫躲，他每到處尋緝，必被獲住。縱脫今日之禍，終難出頭。眾這卻怎麼處？末如今大師急急躲過，待弟子假裝大師，小生嚇！末將他每辱罵。付好！小生是嚇！末那張玉從不認得大師之面，付、小生從不認識嚇！末必認我為真，喝兵擒捉，小生、付那時怎麼處？末那時我拔出腰間利刃，剖破面皮，刎下頭顱，他每拿去請功，大師便可安心長往了。付妙嚇！吳師兄改扮大師。哪，我就扮做程師兄，雙雙自盡便了。小生咳！吳兄代主，理所當然。喲！我自𢬵一死，豈敢累兄替代。付阿呀！大師前途，非兄不能同行。弟志已決，不必推辭。小生這個使不得。生阿呀，只是為我一人，又害你二命。阿呀，於心何忍！末、付漢朝紀信誑楚，高帝時韓成代死，都是臣子分內之事，何須齒及！生嚇，如此忠臣，世之罕有，二位賢徒請上，受我一拜！末、付這個何敢！這個何敢！小生我也有一拜！
紅芍藥言凜凜忠義堪褒，氣昂昂。末、付白阿呀，大師，可不折殺了臣等！生、小生對唱命棄鴻毛。似紀信千秋作同調，比韓成鄱陽功浩。末、付跪介阿呀，君王，半路苦頓拋，兩遊魂緊隨昏曉。合唱攙起介痛酸心異地相遭，灑血淚生死途杳。
內喊。眾追兵來了，快些躲避！末、付我們迎上前去！生、小生作入洞，小生放背包桌邊
耍孩兒淨、眾上盡說前行兩僧道，迤邐追尋緊，並不見形影分毫。飛馳，緊着鞭千騎龍駒梟。眾白啟爺，前面有二人飛奔，似有逃難之狀。淨快些趕上去！合唱隱隱見兩兩人奔逃，忙整頓藩籠罩。
趕下，末、付奔上，翻抄上眾趕上。淨白攔住了！末、付嚇，我們是出家人，遠方來此經過，為何攔住了我們？淨㕶，什麼出家人？你是建文君罷了！末嚇！你認得我是建文君，怎麼不跪？這等無禮！淨咳！我奉新皇帝旨，特來拿你。末陡！燕藩不道，叛逆興兵，奪我天下，篡我大位，幽囚我母弟，焚殺我妻兒，無父背天，橫行殺戮。我已削髮為僧，喲，你還饒我不過麼？淨有話到萬歲面前去講。拿下了！捉，付攔介唗！誰敢拿我家皇帝？淨嚇！你敢強奪欽犯麼？付唗！什麼欽犯？什麼欽犯？我認得你是逆賊張玉！淨嚇！付原係是北平護衛將佐，久受我皇上俸祿，你今日這等助紂為虐麼！
會河陽率土均天，盡係臣僚。末白張玉！唱我是高皇孫子掌天朝。你那燕藩呵，奸徒！不守藩封，攘咱故巢。末、付合伊助虐施強暴。淨白把二犯一齊拿下了！眾嚇！末、付唗！誰敢？誰敢？末你回去與燕藩說：「我若死了。魂魄少不得來拿你！」付與你主人說，我是翰林程濟，今日輔主不成，猛𢬵一死，就來與你主人索命了。淨好兩個硬貨，也不怕他飛上天去。付阿呀，聖上嚇！末阿呀，程徒嚇！末、付合唱，付跪介阿呀！君臣，不受你青鋒剿。魂魄，𢬵只向黃泉笑。
末、付自帶刺刀自刎下。眾啟爺，他兩個已自刎了。淨眾將官，可將首級梟了，星夜回軍，入朝覆旨。那兩個屍骸，分付該縣埋好，候旨定奪便了。眾嚇！提頭介
縷縷金梟雙首，緊藏包。入朝忙覆旨，大功勞。斬斷根和蔕，龍顏歡笑，從教安享太平遙。干戈盡息了、干戈盡息了。
下。小生先在桌下鑽出，兩看，抖介又立直抖介，後生扯出。小生白大師，大師！站定了，站定了。他兩個多已自刎了。生在那裡？小生這不是！生嚇，阿呀，吳、牛二徒嚇！小生阿呀，二位師兄嚇！
越恁好合看血流衰草、血流衰草，骸骨暴荒郊。忠肝義膽，鐵錚錚罵賊笑餐刀。生唱羞殺我偷生餘息逐浪飄，同拜介赧顏悲悼！生白背包阿呀，徒弟阿！將他二人屍骸掩埋了纔好。小生少不得有地方官來埋葬，快些走罷！生唱拋伊去，痛殺殺心如搗。扯走搜一段回頭望，淚滾滾腸如絞。
小生白大師，快走罷！
紅綉鞋穿林渡澗蕭蕭、蕭蕭，登山涉嶺迢迢、迢迢。離災禍，脫籠絛。嗟破衲，泣簞瓢。從教天際任飄颻。
尾小右、生左望天南何時到？惟願取雙雙永保。生白阿呀，吳、牛二徒嚇！唱痛殺那渺渺幽魂鑼阿呀天際繞！
小生走、走、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