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千鍾祿/第十二齣
第十二齣 廟遇
絳都春序生、小生上合唱咳！小右千山冷雪蹲下，嘆狂飈走三角凜然，侵入肌裂。高下瀰漫，痛步履傾欹行欲跌。小生白看仔細。生唱雪嚇！你把江山白佔寒威冽，斷送我歧途肘掣。合嘆看暮雲凝野，望炊煙絕少，阿呀！難覓一椽茅舍。下
出隊子末扮僧，付扮道，背包裹。付先走上小程途紆折，日夕驅馳筋力竭，行蹤渺渺無處問津楫。末白我吳成學。為追大師，因此削了髮，喚做雪庵和尚。付我牛景先是也。為尋大師，改作道裝，喚做東湖樵。一路行來，並沒個消息。行到此處，白茫茫一望無際了。末那邊樹林聳出，尖尖的好似屋脊一般。付我們只索趲行前去。阿喲！唱又遇着雪夜天寒山陡絕，望隱隱招提，今宵暫歇。
末看雪光之下，仔細看來，卻原來是一所古廟。付我們且進去。末呀，屋宇傾頹，牆垣坍倒，那裡可以棲身？末這裡西廊下，上邊還有遮蓋，我們就在這裡權睡一睡罷。末嚇，既如此，只索和衣而睡便了。同坐介。末你看，頹垣飄雪，破壁鑽風，好淒涼人也。
鬧樊樓付、末唱蕭然四壁窗櫺徹，冷風淒楚，雪花飛疊。古寺人聲滅，空谷猿啼咽。付白師兄，睡罷。末我兩人在此苦楚，不知大師在那裡？唱痛雙雙途畔，泣孤臣腸斷。想君王珠淚流血，浪打𠻃介睡昏昏向黑甜憩者。困介
滴滴金小生，生先上小生攙介攜行峻嶺身趔趄。雪暮山深堆玉屑，饑腸冷骨雙淒冽。夜迢迢難度也。生白好了，過得嶺來，恰有一所寺院在此，我們作速進去。合唱嵬嵬蘭若浪介，咦，兩邊看為甚夜深沈禪關猶未拽？對言生咳，可惜這殿宇破壞得緊了。小生看下大師，後面一片大雪，並無屋宇，又無人聲。生那裡睡睡便好？小生嚇，此處東殿角下，略略遮風，大師權且睡睡罷。生怎生樣睡？小生弟子只索護着大師權睡一覺罷。生只是難為了你。小生患難之中，弟子應該的。生嚇，徒弟，我和你睡在此嚇，唱法王貝闕，也遇着罡風火劫。
畫眉序合唱寒夜冷難禁，患難師徒痛偎貼。比深宮椒寢，海天迥別。痛浮萍生趣無多，嘆煙凝寒灰難熱。且將心事暫時撇，飄飄做夢裡蝴蝶。抱生睡介
啄木兒末哈軒，醒介朦朧睡，聲慘切。付亦醒介似寒蛩啾啾訴說。兩人各彎身對言末白師兄，你聽他呵！唱好一似悲泣孤舟愁萬結。付白方纔那聲音呵，唱聽酸心音恁熱，末早難道秋水伊人天際接，付莫不是蕉鹿憑虛魂夢惹？浪介二生應介。末、付聽咦，又聽得齁齁聲迭，禁不住尋枝問節。
付白我們方纔進來，四下都已看過，並無一人。為何如今又有人聲？末便是。況且聲音恍似大師，一發奇得緊。付那齁睡之聲，卻在東殿角下，立介且去看一看。末阿呀，方纔大雪飄揚，如今月光射入，正好近覷。嚇！宛然是大師模樣。付大家近身叫一聲。末有理。付嚇，大師！大師！
三段子生作醒介，哈軒謾。大右南柯正愜，恁風聲吹墜葉。末、付白這是程師兄？嚇，程師兄！程師兄！小生唱東方未燁，是何人催夢瞥？末、付呀！驚開淚睫。果然是師行天外停車轍，巧相逢在蕭寺殘夜。二生白嚇，你兩個什麼人？末弟子吳成學，付弟子牛景光同叩首了！唱痛萬里天涯叩謁。
二生起介呀！
滴溜子生聽說罷、聽說罷，神魂震越。集唱重凝覷、重凝覷，悲愁變悅。小生原來他二人來了。揖介。末、付大師一向好麼？生咳，不要說起！唱謾受盡，道途跋涉。末白為何雪夜在古寺之中？生我日間行到山中，纔遣程徒去化齋。末、付怎麼樣呢？生唱不想強徒驀地逢、浪介把行囊劫，因此呵，兩兩師徒，無衾抱挈。
小生白二位師兄為何也作出家打扮？末、付我兩人為尋訪大師，恐路上行走不便，故扮作一僧一道。生近來朝廷有聲息否？末、付正為有警信，故此特來報知。二生嚇，有何警信？末自大師在史家出門之後。生住了，我正要問你，史家怎麼樣了？末、付兵將到家，把史家弟子弔綁，四面團團圍住，各處搜覓。不見大師，止取誥命而去。生這也好了。小生便是。末、付𠲔！可恨那賊臣陳瑛，又奏大師卻係削髮逃亡。生裡邊可聽他否？末、付朝廷便欲遣將尋覓！
下小樓快痛嗟，凶謀蠍螫。密層層把羅網設，紛馳鐵騎隊場遠追緝。生白差何人尋覓？末陳瑛又奏道：「若遣南邊將官，必通情面，決不追拿。須差北平心腹大將，從未在建文朝官者捕捉，方能獲住。」二生嚇，有這等事？付、末朝廷差朱能之子朱武，領一枝人馬，往浙江、福建一路而去。付又遣大將丘福，領一枝兵馬，由江西直往兩廣一路而去。末又遣大將張玉，領一枝兵馬，從湖廣而來，要往貴州，直至雲南，轉入四川尋覓。如今張玉人馬看看追到了，因此臣等呵，唱特地，隊場傳言奔捷，早劃取妙計週遮。
生阿呀，如今怎麼處？小生看天介，白大師，臣已觀乾象，見主星失位，凶星犯急。應於明日午時三刻，必有驚變。付、末、生可能得脫否？小生只是主星雖能脫免，但輔弼二星昏暗，必然有傷。咳，這也是天數了。末、付但保得主星無恙，就傷損輔弼也罷了。小生如今尚是夜分。趁此月光明朗，我三人扶着大師，踏雪急往前途，尋一躲避之處，再作道理。生住了，包內帶得乾糧否？付、末有乾糧。小生一路去送與大師喫些便了，快快急離寺門。眾走！
尾合唱空山不待雞聲徹，生慢唱又早是一輪明月。眾白阿呀，大師嚇！快！合唱怎能個插翅飛騰把羅網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