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萬里圓/第九齣
第九齣
縷縷金末叨宗誼、屬兄行，患難相周恤、共商量。渺渺天涯路，分離匆莽。白學生姓黃名承祐，表字上枝。籍貫樂川，僑居茂苑。向為幕府參軍，今作吳門逸士。宗叔含美向在雲南未歸，表弟端木要去彼尋訪，昨日到舍說今日起程，不免前去送他一程！唱想臨歧執手話偏長，愁眉怎舒放？愁眉怎舒放？下
前腔小生慚玉潤、忝東床。婦翁今遠出、向遐方。半子情無限，淚痕千丈。白小生殷尊來，表字佐臣。幼讀詩書，家傳禮樂。黃卷之功曾苦，青雲之志未衰。只因岳父黃公要往雲南尋親，今日起程，特去送別。末嗽介來的好似上枝伯翁，想是也去送岳父的，不免候他同行。末上壯士本無兒女淚，行人不斷別離情。小生伯翁拜揖！末原來是殷官人。小生伯翁想是去送岳父麼？末正是。小生就此同行。合看門庭景況甚淒涼，那堪又他往、那堪又他往。
小生此間已是。大舅有麼？貼上應門無五尺，客至自趨迎。是那個？末是我在此。貼伯父、娣丈拜揖！末請你爹出來。貼爹爹往墳上去了。小生、末請你母親出來。貼母親有請。
菊花新引旦上天涯遊子整行裝，舊事新愁兩斷腸。
各見。末端木賢弟今日可起程麼？旦今早往墳上拜別，就要起程了。小生小婿曉得岳父今日遠行，故此急趕來相送。娘子隨後就來了。旦也不消了。末兒女之情，自然要來送的。小雲南萬里程途，岳父孤身，怎生去得？岳母還該阻擋纔是。旦公婆大事，教我怎好阻得？
引生上拜別暮雲黃，倍添我客懷悲壯。
見介。末賢弟回來了麼？生兄弟今早到府拜辭，哥哥不在，誰想倒在舍下？末失迎了！生好說。小生岳父拜揖！生呀！賢婿也在此。哥，賢婿，請坐！各坐。末老弟沒，你為父母遠行，愚兄也不敢阻擋。只是萬里長途，孤身跋涉，甚為艱苦，怎生是好？生低頭。小生岳父在上，不是小婿多言，生就說不妨。小生聞得雲南路遠，就是太平時節也難行走，更兼兵馬荒亂，況彼處又未平靜，怎生去得？岳父還該三思。生哥哥、賢婿，雖承勸免，但二親在彼許久，音信不通，日夜思之，生、旦各淚，生念寸心如割。鄙意已決，即刻就起程了。末咳，你去便一時要去，只是雲南呵，
尾犯序天末隔遐荒，二旦萬水千山滿目煙瘴。盜賊僚夷，更兵戈豺狼。小生岳父嚇！搶攘。只愁卻龍潭掉臂，只愁卻天關獨上。貼跪阿呀，爹爹嚇！生嚇、嚇、嚇！為什麼？起來，不須啼哭。貼立起。二旦唱生撇卻，末兄弟哪！末唱單妻幼子，日夕好淒惶！起
前腔生高堂，數載別炎霜，異地淹留思慕千狀。況暮景顛連，我捐軀難償。勇往，𢬵歷盡干戈動地，𢬵歷盡揭天風浪。兄長、哥哥哪！看取我，孤兒隻婦，恩德海天長。
末、小生骨肉之情，不消分付。末賢弟決意前往，愚兄有薄禮奉送，幸勿固辭。生多謝！小生小婿有碎銀幾兩，送與岳父為路上零星之用。生多謝！娘子，包裹、雨傘可曾停當麼？旦苦停當了。生快取出來！旦是。包裹、雨傘在此。生娘子，我此去別無掛念，家中事體，娘子自能支持。只有逋負親友的幾紙帳目在內，娘子慢慢檢點檢點。旦苦應。生我此去得見雙親，即同歸家。若不見父母，誓不回來！你在家撫養孩兒，長大教他讀書，再不要牽掛着我。旦、貼阿呀，官人、爹爹嚇！大哭，小生、末嘆。生看眾、大笑我今日出門尋父母回家，是件大快之事，何須對旦掉淚！對貼何須掉淚！急念哥哥、賢婿請上，就此拜別！
催拍合別親知生離故鄉，別妻孥休教痛傷。此行歸期渺茫、歸期渺茫，一似臨頭大限，永訣身亡。教子成名，切莫牽腸。合出門去水遠天長，灑不盡淚千行。
二生、末先下。旦、貼阿呀，官人、爹爹嚇！
哭相思世上萬般哀苦事，無非遠別與生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