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牛頭山/第九齣
第九齣
鵝鴨滿渡舡生□鬍、短衣、執槳，末黑短鬍，搖舡上駕着一扁舟憑畫槳、駕着一扁舟憑畫槳，抹過了綠水青山碧荇鄉。閒隨波浪往、閒隨波浪往，鎮日裡清風明月儘逍遙，沒些世緣勞攘。生自家混江龍李俊便是。在潯陽江上遇了宋公明哥哥，相隨上了梁山泊。後來受招安，奉旨同征方臘，領着水軍在此太湖經過，遇着費保眾兄弟，情投意合，訂盟聚義。直至大哥得勝班師，我與童威、童猛兩個兄弟辭別了大哥及眾兄弟，我三人遂同費保莊上日逐打魚為活。合披蓑笠，棹野航。披蓑笠，棹野航。偌大英雄結局場。任你帝王卿共相、任你帝王卿共相，只恐江心船漏，臨崖失馬，兀的輸卻漁父徜徉。下
五馬江兒水淨、三旦、小生上錦綉維揚，一炬雄兵飛渡江。踏遍吳宮草綠，茂苑花香，覓南巡舜帝渺茫。淨俺兀朮四太子是也。領兵追到揚州，不見了宋朝皇帝，聞說過江來了。俺把揚州宮殿燒得精光，連夜渡江，尋過潤州、毗陵，直到平江。城內十家一排，五家一甲，遍地搜覓不見，因此出城各處找尋。眾將官！快些挨緝，不要放他走了。眾得令！行介盡山林曠野，草舍村莊，到處翻天倒地，搜緝深藏，烏江昔日項羽亡。管陰陵失道，獻首咸陽。絲韁急趲，剿擒虎帳。下
粉孩兒外、丑上，合忙忙的渡長江、心鹵莽。咳！風餐水宿，驅馳惚恍。闔閭城外古道長，望天涯何處錢塘？外我趙構同了黃左相渡江而來，一路逃奔，直至平江，又不敢入城，只得落荒而走。一心要到杭城，以便航海遠遊。打從那一路去便好？丑杭州一路，臣極熟的。如今陸路斷行不得，此處蘇州有一個太湖，連跨三州六縣，我們從小路直到湖口，覓一個小舡，過了太湖，取僻徑到杭州便了。外如此甚好，快些趲行！合怕人窺遠避城闉，悄行蹤奔走荒壤。下
福馬郎付扮鄉人上驀聽逃奔人兩兩，為甚的荒僻行行，急如漏網？四下軍兵分緝，網羅密張。淨、眾上拿住了！你是什麼人？付我是鄉下人，就住在木瀆。淨前面什麼所在？付前頭去就是胥江，是太湖了。淨那太湖有多大？付大得緊！常州、湖州多是通的。淨是了，是了，他一定下了湖逃走了。拴了那鄉人，速速追上前去！眾應介，合任伊恣翺翔，須藩觸似羝羊。下
紅芍藥外、丑上喧嚷嚷金鼓聲揚，亂紛紛萬隊刀鎗。惡狠狠追兵來何戇，急煎煎路行不上。丑到了太湖口了。外阿呀，好一個太湖！那裡尋個舡兒便好？滔天，滾滾水勢猖，杳茫茫並無輕舫。內喊介］［丑前面又是大水，後面又是追兵，怎麼處？合聽聲聲萬騎奔騰，定雙雙兩命頃喪。
耍孩兒末、生搖舡上閒駕偏舟輕蕩漾。丑叫介家長！家長！生、末蘆畔誰呼叫？丑家長，快些攏舡來！末、生為甚的直恁匆忙？丑家長！可渡我們過湖？生我是魚舡，不渡人的。外漁翁，須念我奇禍如天樣，速渡我一葦離災障。丑渡了我每過去，重重謝你。外酬謝你金深廣。
末這兩人好像逃難的。生來得奇異，就渡他一渡。下舡來！下舡。生既下我舡，須說個明白：是何等人？往那裡去？丑是客商，要往湖州去的。生不像個客商！
會河陽看你鳳標龍姿，氣宇異常。若不說明，我每仍舊搖轉去了。外實不相瞞，我就是當今建炎皇帝。因金兵殺到揚州，故爾渡江前來，又被兀朮追趕到此，幸得渡我，脫此大禍。末唬殺介。生原來就是萬歲爺，小臣得罪了！野人何幸覲君王？外你是漁翁，怎麼說是小臣？生小臣原名李俊，向征方臘有功，前朝曾授職銜。外既是官兒，為何在此捕魚？生只為滿朝，盤踞奸黨，泊居水央。何期遇吾王降。內吶喊介。丑金兵也追到湖邊了，倘然也拿着舡趕來，怎麼處？外我二人，怎得個高飛颺？敵兵，愁殺他衝波浪。
生皇爺放心，我兄弟費保莊上有數百號魚舡，我如今令童威兄弟前去，教他放舡到岸，裝載金兵過湖，一到中流，盡把舡兒踏翻，淹死他們兵將便了。外如此甚好。只是舡翻之時，豈不連累你每性命？生我莊上眾人俱會水裡逃生的。丑如今沒人去傳信，怎麼處？生有。你速到莊上，把舡盡數裝載金兵，行至中流溺水，第一要死兀朮。末曉得。作跳水介。外這樣大湖可不傷了性命？生我每眾兄弟水裡去慣的。外、丑有這等異人！生搖介我如今送皇爺到湖州上岸，一條小路，直到杭州便了。外多謝你忠心！待有太平之日，定報你大德。生多謝聖恩！皇爺請坐穩了，待臣快搖。
縷縷金合風謖謖，水湯湯，六千三萬頃，接天光。隱隱峰巒過，苕溪在望。長興一往過餘杭，臨安在指掌、臨安在指掌。下
越恁好末、丑、貼扮舡家搖上，載淨、小生、老將上乘舡如碧蒼，騰雲趕向。淨快搖！快搖！舡家應介。淨、二將行到了水盡處搜山嶂，搜盡了天盡處難疏放。
三舡家舡翻了！三舡家下水，淨、二將落水，付龍王駝淨，龍王下。淨一時風浪大作，幾乎淹死了，幸得空中一尊龍神救了上岸。二將多是千歲爺的洪福。淨那些眾兵將不知淹死了多少？二將前邊隱隱是我家的旗號在那裡行動，一定是陸路上的大兵了。千歲可趕入營中，換了盔甲再處。淨有理。我如今竟同大隊人馬，各路前往，分頭搜緝便了。
紅綉鞋合滔天巨浪汪洋，汪洋。掀翻水底悲傷，悲傷。神天救，脫災殃。兵困憊，將郎當。須教重整舊旗槍、須教重整舊旗鎗。下
外、丑、生上
心急行路遠，性急步偏遲。
生行了許多山路，如今抄到杭州不多路了。外既如此，你轉去罷。生皇爺到了錢塘，或者金兵趕到，一時無處覓舡，難以航海。我有舊時兄弟燕青，他有海舡泊在錢塘江口，我同去尋着了他，送皇爺上了舡，我纔放心回來。外只是忒遠勞了你！生聊表小臣一點敬心。
尾合潛行又入深山傍，只聽得鳥語泉聲人跡荒。願此去穩渡江潮恢舊邦。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