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牛頭山/第八齣
第八齣
貼扮宮女上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自家宮人劉翠華是也。相隨正宮張娘娘住在揚州宮內，不意金兵突至，內監、嬪妃一時星散，只剩得娘娘和我二人。聞得皇爺亦欲出奔，故此娘娘差我去問個確信，不免急急前去。正是：
一心忙似箭，兩腳走如飛。下
六么令老宮中鼎沸，百萬金兵，已過淮淝。維揚頃刻定成齏。聞廟算，欲驅馳，深宮怎覓全身計？深宮怎覓全身計？
貼上啟上娘娘，萬歲爺駕到了！
前腔外上邦家顛躓，苟且偷安，又受災危。見老介阿呀，娘娘，不好了！靖康前轍在須臾。老萬歲爺若是逃難，乞帶了妾身同行。外這個自然。同林鳥，怎分飛？老只是往那裡去？外長江一棹悠然逝、長江一棹悠然逝。
老可要換了身上的服色？外娘娘和宮女改做村莊打扮，寡人扮做客商模樣，一等左相黃潛善來，就同行了。老既如此，快些更換起來。外把些金珠，各人揣在身邊。二旦曉得。各改妝。丑急上
忙忙好似喪家狗，急急渾如漏網魚。
作入介娘娘叩頭！拜介、向外介萬歲爺，快些去罷！金兵將到城外，百姓們都已逃奔出城了。外我們也打點就行了。你如今不可稱我為萬歲爺，竟稱我為家長，稱娘娘為奶奶便了。丑曉得。走、走、走！貼扶老、丑扶外同行，合
前腔宮闈拋棄，錦綉金珠，盡付污泥。玉階金闕霎時離，頻低首，怕人窺。內金鼓。丑快些走！合白龍魚服潛逃避，白龍魚服潛逃避。下
前腔小生、末、旦、淨同上，擠介兵戈頓起，烽火連天，金鼓如雷。生拋家室奔東西，夫挈婦，母攜兒。眾殺來了，快些走！紛紛何處逃生去？紛紛何處逃生去？
外、丑、老、貼上，小生、末、旦、淨八人共擠，撞散奔介，老、貼下。外、丑奶奶那裡？奶奶那裡？不見了奶奶，怎麼處？丑方才出城人擠得緊，一時被人衝散，如今不免一路尋去，定然遇得着的。外只索尋上前去。
賽觀音合出郊原、離城會，痛骨肉分飛慘悽。丑家長，你看那邊逃難的男男女女，人千人萬，好不奔得慌哩！看奔逐人民如蟻。外我的奶奶不知那裡去了？兩兩裙釵何處淚沾衣？
丑家長，這樣亂離時世，真是父子上山，各自努力，那裡顧得許多！天緣湊巧，後日自然相會的。內喊介。丑那邊許多旗幟，一定金兵入城了。快些趕到河下尋個舡兒，渡過江去便好。
人月圓合一望裡、旌旗連天際，定爾長驅城破矣。丑火起了！煙飛火烈紅雲熾，鳳閣龍樓變作灰。丑那邊一個舡兒，許多人在那裡上舡，我們也作速奔到舡邊，趁他過江去罷。合扁舟繫，趁行人飛渡天涯。下
賽觀音老、貼哭上失同行、心如碎，遍尋覓低呼慘啼。老各處尋覓，再不見家長，怎麼處？貼人多得緊，一時擠散，那裡去尋？天憐念，後日自然相會的。如今只好各逃性命了。內喊介殺來了，快些走罷！合聽四野喧天震地，襪小鞋弓心急步行遲。
貼已到河下，再沒個舡兒，怎麼處？
人月圓走遍了長堤難存濟，江水滔滔無一葦。貼天色晚了，怎麼處？合斜陽隱隱山銜翠，似窮鳥投林何處棲？貼那邊一個舡來了，這操舡的好像我的父親。老你父親平日是駕舡的麼？貼正是搖載舡的。老既如此，你可招他一聲。貼舡上家長，這裡來！付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呀，原來是我女兒！貼且喜正是爹爹！付你在宮中，為何到此？貼逃難到此，正要喚舡。付你母親聞知金兵到來，放你不下，特叫我來討個信兒，不想恰好相遇。且到家中去住幾時，荒村僻處，斷然沒有兵馬來的。老你家裡在何處？貼在六合落鄉。付這位何人？貼也是同伴。付既是同伴，一齊下舡去。同下舡萍逢異，且暫時早涉江湄。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