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小忽雷/第三十九齣
第三十九齣 皇帝賜婚
貼上奇哉，怪哉！適纔在御河一帶，見鄭中丞既死還魂。咱家豈敢隱匿，不免入宮報去！作立住望介萬歲正在御花園獨立，咱且慢慢近前，相機啟奏。末上事不三思，終有後悔。寡人自從甘露變後，情思悠悠，痛念文武百官俱受亂兵之禍。雖是內侍弄權，皆由寡人不明，以至於此。今歲已是開成三年，那些往事也都休提了。祇是鄭盈盈那女子，無辜勒死，拋屍御河，寡人痛惜其技，至今思念不忘。如今宮女品竹彈絲者雖多，小忽雷竟成絕響矣！嘆介。貼潛近侍立介
賽觀音末對絲桐增悲嘆，憐妙手清音罷彈。想起那年七夕乞巧，一時寡人親吹玉笛，晉王撾羯鼓，盈盈彈小忽雷，何等快樂！未幾晉王薨逝，而今盈盈又不復見矣。你看烏啼金殿，花落珠簾，教寡人如何消遣也！想萬事酒闌人散，合不覺天顏慘無歡！
內侍，貼有！末可隨我登高眺望一回！昇臺望介那前面是什麼所在？貼是興慶宮花萼樓。末這東首呢？貼是蓬萊宮長生殿。末西邊呢？貼是凝碧池沉香亭。末那直接南山、春樹迷離，又是什麼宮院？貼便是萬歲爺那年七夕設宴的魚藻宮。末嘆介，吟詩介輦路生春草，上林花滿枝。憑高何限意，無復侍臣知。貼徐跪介萬歲爺，那會彈小忽雷的鄭中丞還在。末你說什麼？貼那鄭中丞原不曾死，如今現在。末驚介那有此事！誰看見來？貼奴婢偶然經過御河一帶，忽聞民家有小忽雷聲音。進去看時，活活的一個鄭中丞，抱着小忽雷，彈的正好。奴婢疑他是鬼，卻又有舊日教師潤娘，同一個男子，都在一處。紬問根由，乃知原不曾死。末那男子又是何人？貼是盈盈的丈夫，叫做梁厚本。末朕不信有此奇事！你速出去，將這一干男女宣來見朕！貼領旨！下。末鄭盈盈之死，出於仇士良逼勒，非朕本懷。若果然重生，卻也可喜。貼引校尉鎖生、旦上，小旦抱小忽雷上，俱俯伏介罪臣生員梁厚本、罪妾中丞鄭盈盈見駕。萬千死罪！末果然盈盈不死，小忽雷尚在！顧貼介朕着你去宣他，如何把他鎖扭？快放了！校尉去生、旦鎖扭介。末問小旦介你就是宜春院中教歌的潤娘麼？小旦叩頭介臣妾便是。末可將鄭氏再生始末，從實奏來！小旦萬歲，念盈盈原是梁厚本自幼的聘妻，那日厚本呵，
人月圓向月下投竿歸來晚，恰好盈盈呵，流出金河魂重返，因而遂把紅絲綰。末他這小忽雷得從何處？小旦這小忽雷在趙二家修理，他冒死向坊中竊贖還。末向小旦介果然這是實情麼？生、旦泣叩首介天憐念，情甘萬死，負罪如山！
末盈盈原無死罪，幸得還魂。既係厚本聘妻，理當配合，何罪之有！梁厚本，看你人才不俗，作何生理？因何住居御河之上？生臣本書生，向在白居易幕中為客。後來赴舉不第，借居已故翰林獨孤鬱山莊。末鄭盈盈，汝兄鄭注已死，族中還有何人在朝？旦泣介萬歲，臣妾家本寒微，父母俱亡，并無親族。末沉吟介梁厚本是白居易之客，鄭盈盈是個孤女……有了內侍，可宣太子太傅白居易、禮部尚書鄭光業二人見駕！貼領旨！下。末朕久不聞盈盈小忽雷，又聞潤娘善彈琵琶，汝二人可於朕前對彈之！小旦臣妾不曾帶得琵琶。末內侍，可取李德裕所進白鴿琵琶賜與潤娘！雜持琵琶上，付小旦介。旦取小忽雷對彈介。末妙哉，真清音也！
賽觀音舊梨園都星散，重聽取真如夢間。悲介料彼此魂消腸斷。合前不覺天顏慘無歡。
末盈盈，朕將小忽雷賜汝，永為傳家之寶，潤娘教歌辛苦，未曾酬犒。今賜錦衣一襲，可御前穿之。梁厚本權賜冠帶儒官，朕將量才擢用。盈盈着復女中丞之職。小旦、生、旦謝恩，俱換冠帶介。外蟒玉、小生冠帶同執笏上臣太子太傅白居易、禮部尚書鄭光業見駕，願吾皇萬歲萬萬歲！末白卿識此生否？外此生梁厚本乃臣向日幕客。末可謂賢主嘉賓矣！外、生謝恩介。末鄭卿過來，此女鄭盈盈乃已故鄭注之妹。朕今念其無依，卿既為同姓，可即認他為妹！顧盈盈介自今日以後，汝即以兄禮事之！小生、旦謝恩介。末宮女鄭盈盈已死還魂，秀士梁厚本原婚巧合。此乃本朝佳話。雖私配已久，尚當欽賜成婚，以表朕欣喜之意。卿等午門外候旨，退班！引內侍下。外、小生恭喜生介，生揖外、小生介。小生與旦敘禮介賢妹恭喜！旦哥哥萬福！小旦賢弟喜也！外笑介潤娘今日方才衣錦！小生你的故里，卻在何處？笑介。貼捧花彩上聖旨下：鄭盈盈，朕原許其出嫁，今梁厚本既係其原聘之夫，可令白居易主男婚，鄭光業主女婚，潤娘為媒妁，各賜簪花披紅，教坊樂部送至本家成親。謝恩！眾呼萬歲介。生、旦插花披紅，鼓樂上，繞場介
人月圓合這的是天賜婚姻原非幻，趙璧真從秦廷返。皇恩浩蕩垂青盼，媒妁司婚都是鴛鷺班。鼓樂止介。外立住笑對小生介趁今日天樂前引，下官要與潤娘為媒，一發衣錦榮歸，到鄭年兄家完聚，也不負了舊日情緣。小生大笑介。合同歡笑，不負當年詩句，楚潤相看。
玉旨親頒小忽雷，離魂倩女笑顏開。
姻緣本是前生定，曾向蟠桃會裡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