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度黃龍/02頭折
頭折
淨扮行者上云
身著袈裟百衲衣。跟隨師父搶東西。
雖然不得活佛做。且在人間念阿彌。
小僧是這黃龍禪師的個行者。我自懷抱兒裡。我的娘就與了師父做徒弟。我這師父。十分戒行精嚴。則是不斷酒色。終日則是鋪眉苫眼。說嘴哄的遠近人等都來供養他。今日又要說經。昨日晚夕。師父央及了我。著我打掃這寺院。又聚集人聽經。小僧二更鼓就起來了。到三更可睡著了。我依著他。我在這寺門首。看有甚麼人來。外扮士農工商四眾人等上士云
積善之家福自多。持齋守戒念彌陀。
今生若肯看經法。累劫千生永不磨。
我等乃四眾之人。今日有黃龍禪師。講大乘妙法。聚會眾人聽講去。可早來到也。寺門首立著個行者。俺近前去者。行者做見科云你這四眾之人。來聽我師父講經。你先將布施來。我說些因果你聽罷。士云行者。師父陞座了麼。行者云您眾人且等著。我師父昨日晚夕。喫的打剌孫多了。害酒哩。士云你休胡說。師父豈是喫酒之人。行者云我師父閑日是不喫。昨日我師父的丈人來望。可喫的多了些兒。士云你休胡說。壞了師父的戒行。行者云我哄你哩。不是害酒。前日因為跳牆跌了腰。至今還起不來哩。你眾人且等著。這早晚師父敢待出來也。外扮黃龍禪師上云
釋迦拈花露本心。迦葉微笑遇知音。
燈燈相續傳千古。朗朗光明到至今。
貧僧黃龍禪師是也。先拜澄淨禪師授法。法名惠南。後入黃龍山修行辦道。得悟我佛不傳之秘密。無上之真文。端的是悟明心地。了達玄宗。得空內不空之道。有中無有之理。貧僧呼的風。喚的雨。降的魔。伏的怪。講論大乘妙法。修持不二玄宗。修煉的五蘊皆空。四大非有。欲修道行。先結人緣。貧僧發心。於此山中聚集四眾人等。開講大乘妙法。欲令大眾之人。同證無上之果。共成佛道。貧僧已出告示。在此寺門首。但有聽講來的善人。聞經聽法的。西廊而入。參禪講道的。東廊而進。兀那行者。四眾人等來了也不曾。行者云告的吾師得知。師父的丈母也來了。都來的全全兒的。則等師父上法座哩。禪師云兀那行者。你且在寺門首看者。等聚的人多了時。再來報復我知道。行者云師父。你且自在喫些答剌孫和米罕。有氣力講經。我去門首。和師父娘作伴兒去。禪師云便與我門首看著去。但有奇異之人。便來報復我知道。四眾人等做見禪師科士云師父發大慈悲。開示眾人。同歸善道者。禪師云四眾人等待聽經。來的多了時。貧僧講經。正末扮呂洞賓上云貧道純陽呂洞賓是也。自從奉玉帝敕命。降臨人世。採訪有德有行。骨格清秀。心性聰明之人。傳授金丹大道。引度超昇仙位。貧道遊行天下。今到此山之中。觀見瑞氣祥雲。氤氳於九霄之上。此山中必有修行有道之人。貧道須索入山尋訪。走一遭去。看了這山景清幽。端的是好景致也呵。唱
仙呂點絳唇看了這山景清奇。端的是洞天福地。多佳致。我與這猿鹿相隨。對此景非人世。
混江龍看了這祥雲瑞氣。氤氳靉靆罩周圍。白雲隱隱。綠水依依。日暖風和如閬苑。山明水秀勝瑤池。滿眼風光媚。我本是神仙道侶。一任你肉眼愚眉。
云來到此山中。不見一個人。兀那遠遠的。敢是一個老者。等他來到時。我試問他一聲者。外扮白衣老人上云生來不曉人間事。久住山中樂太平。老漢是這後山中人家。人見我年老。也都喚老漢做白衣老人。今日天氣晴明。在此閑行。採些藥草者。正末見老人科云稽首。貧道是一乞食道人。來到此山中。迷蹤失路。敢問老者。此處有甚麼僧觀道院。修行善人。望老人家指示貧道者。老人云先生。此處無甚寺觀善人。此山是黃龍山。有一寺是黃龍寺。更有一黃龍禪師。此僧十分戒行精嚴。善通經典。今日敢講說大乘妙法哩。正末云敢問老人。此寺在於何處也。老人云轉過這山坡直下便是。先生。你往那裡看去。老漢無甚事。回家中去也。下正末云我依著那老人。轉過這山坡直下。果有一座寺。門首立著一個行者。我向前問他一聲。做見科云此處敢是黃龍寺麼。行者云𠺙。靠後。你問我黃龍寺。誰教道你來。你且住。我們師父喫答剌孫和米罕哩。正末云貧道聞知的此處說法。我特來閑遊翫一遭。行者云你不要來遊寺。你去遊嘴罷。你進去遊翫去罷。正末云我入的這寺來。我試看者。做看科云哦。這裡有一牌。額上寫著。這聽法聞經者。西廊而入。參禪講道者。東廊而進。哦。原來此處有賢人。這黃龍禪師。果有半仙之分。當以度脫此人。我試在這壁子上。題一首詩。看他知道貧道麼。做意兒題詩科云爍爍開。爍爍開。烏鴉隊裡鳳凰來。空中一下雷聲響。欲度浮屠上玉階。禪師云是一個雲水道人。在我這壁子上寫詩。我試看者。做看科做大喝科云你是何人。禪師在此紮寨。何人侵吾境界。正末云道人從來膽大。特來偷營劫寨。空中下一金鎚。打破大千世界。哦。唱
油葫蘆則我這一句話包藏著天地理。你與我思也波惟。非是我便言談語。話漏天機。則你這黃龍不解其中意。問你個禪師。不悟波羅密。禪師云兀那雲水道人。你那雲從何起。水向何來。正末唱水從澗裡來。雲從山上起。白雲來往無拘繫。端的是雲淡淡。水依依。
禪師云假若雲散水枯。問先生歸於何處。正末云雲散則皓月當空。水枯則明珠出現。唱
天下樂雲散長空皓月輝。此景誰也波知。言就裡。養黃芽煉成天地髓。放開時彌六合。收藏時無半米。這的是若虛空。含道體。
禪師云先生既問大道。貧僧試說者。四眾人等。宜當諦聽。夫道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皆從道生。道乃眾妙之體。萬物之母。萬物之中。最靈的是人。先生。你這為道的。再有何奇異處也。正末云貧道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內煮乾坤。唱
那吒令若論俺為道呵。煉陰陽道理。若論俺修道呵。悟虛無道理。若論俺行道呵。運乾坤道理。長生等泰山。不老同天地。端的是壽算天齊。
禪師云貧僧也頗知道法。今日與先生講論。請問先生。如何是先天後天。正末云既問貧道先天後天。你聽我說者。唱
鵲踏枝先天道隱玄微。後天道少人知。我欲待返本還元。運坎搬離。盡包含五千言道德。那其間飛步天梯。
行者云不知那裡走將這個雲遊道士來。打攪了我師父功課。你兩個一個說了一個說。我也不知你說的是些甚麼話。我跟了師父二十年。也不曾看經□咒。則會套狗偷雞。與師父鋪床疊被。替師父娘遞盞巡杯。師父。你且不要與這個先生說話。師父娘想你哩。你且去方丈裡。看看師父娘去再來。禪師云靠後。先生若不棄。此山中寂寞。暫留一宿。明日與先生講論大道。有何不可。正末云貧道偶到於此。得與講論。深為幸遇也。唱
寄生草講虛無修鉛汞。坐中黃守戊己。濟人利物合天意。修功累行存天理。存真養性全天氣。便休題掀翻金鼎走丹砂。我教你飛昇紫府登仙位。
行者云我說你這個先生。你去了罷。你兩個無中生有。胡說了這一日。把我餓的來肝腸寸斷。你還說嘴哩。趕早兒與我去了罷。禪師云明日專望先生。來此講論大道也。正末云貧道明日再來。與你講論金丹大道也。唱
尾聲一氣產陰陽。萬物含天地。禪師云貧僧道貌如何。正末唱你天生成仙風道體。你證果朝元必有期。煉金丹性命根基。到來日講從實修養刀圭。步入西天西更西。飛過那三千弱水。保守定一元真氣。那其間度黃龍同共赴瑤池。
下禪師云不想今日遇著這個雲水道人。聽了他言談。是個有道行的人。等他明日來時。貧僧再著幾句言語。試探他。無甚事。且回方丈中坐禪去來。因談性命仙家事。不覺紅日又西沈。下行者云他兩個都去了。我肚中也不飽。我去喫冷飯。師父喫長草。罷罷罷。前日在街市上化緣。得了幾文銅錢。我如今去燒酒衚衕喫幾杯花答剌孫兒去也。
我做行者實聰明。不會諷咒不看經。
半生蔥蒜都不戒。每日則提老酒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