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黨人碑/第十六齣
黨人碑卷下
第十六齣
引末日近天顏，金紫御香一片。
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無限湘江恨，空懷義士悲。咱家司禮監段笏是也。承皇沾恩錫命，奈因豺狼當道，永無遺跡。聖上信任蔡京用事，敕立黨人碑，不知害了多少忠臣義士，猶不自省。前拿戶部侍郎劉逵下獄，那劉逵鐵骨石肝，銅目鐵面，以死為榮，以生為辱。咱家憐他是個義士，因此先指點他女兒逃生，不想又有出旨，復帶來京。不免再思量一個法兒救他纔是。嗄，有了。我在太后面前說個方便，道浣衣局少個能事的宮女，今有劉逵之罪，籍沒全家，其女劉氏堪充此職。咳，皇天，皇天，若得太后依允，即便吊進宮來，全他性命。若得親宮傳懿旨，救出裙釵女烈人。下
引小旦、眾上梨花錯認海棠丹，一樣浮屠兩樣看。
眾來此已是刑部監門省。有人麼？淨上誰叫門？眾我們奉兵部大堂鈞旨，拿到劉逵之女，說要與劉爺會一會，就要下大理寺獄的。淨待我請劉爺出來。劉爺有請。
引外上夢切攀楹檻，屍奏足堪談。
淨開門介生解子叩頭。小姐拿到了。外拿到了麼？兒呀！淨大哥裡面去坐。生使得。淨、生下外我兒在那裡？小旦奴家不是老爺之女，請免愁煩。外既不是我女兒，因甚到此？解子。小旦老爺請禁聲，待我說個明白。外你且說來。誰家女子？緣何錯認？出生入死，休要娛了。小旦老爺聽稟：
尾犯序奴是桑戶一裙釵。只為老爺的小姐呵，在岐路迢遙，一旦悲戚。外小娘子遇見我孩兒，今在那裡？小旦我母女潛留，在籬踈茅龕。外原來在宅上，何人知覺，把事情泄漏了？小旦悽慘，霎時裡花分雁遠，霎時裡鴛鸞錯檻。外住了。既有知覺來拿你，你就該分辯一個明白，甘自代認到此？小旦小奴那時不知分曉，娛捉到此。我想老爺姓劉，小奴也姓劉，念小姐金閨弱質，正堪指鹿為馬；奴是村戶蒲姿，何妨以李代桃？因此上奴甘代，落花無主一任到天南。
前腔覷他輕盈任俠，敢把虎鬚探。只在枯樹傷刀，那堪桑柘催陷。小娘子雖是俠腸，不要錯了主意。你年少青春，休誤了冰書鸞緘。小旦奴命緣蹇，未洽桃花。老爺不得以奴後為憂。外小娘子，我為權奸當道，不得不破家。今日我死為忠，女死為孝，怎忍小娘子無辜受苦？況聖上呵，昏暗，住着摟狐媚豹尾，一任着虎狼搏啖。總有木蘭婦，刻肌刺骨做不得那奇男。
末內白聖旨下。生、淨上聖旨下了。開門介
引末、小生、老旦上捧懿旨恩上一緘，免多嬌泉下含冤。外、小旦接介末奉太后懿旨：「犯臣劉逵之女，堪充宮役。着內使押劉氏到浣衣局內應，勿得違娛。謝恩。」外、小旦萬歲，萬萬歲！外老欽差，這道聖旨又來差了。末何差？外此不是……小旦阿呀，爹爹！孩兒願進宮去服役，爹爹不必憂慮。拜唱休得叮嚀再三，待役金門，寂寥憑着摧殘。莫把機破露人參。外兒呀，這是那裡說起？末老先生，你也不用傷悲。況有咱家在內，自然看顧小姐。今日一番，也是為老先生算計。卻不道虎在深巖，定閫內豈得又相纏？
哭相思外、小旦鴛鴦飛處拆鴛鴦，將丹桂救無雙，從此春風弄楊柳，空懸明月待君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