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牛頭山/第六齣
第六齣
雙勸酒丑白髮冠帶上生平使乖，心如蜂蠆。高官稱懷，威風天大。愁只愁攻城尷尬，何時得賺足錢財？
區區名喚杜充，胸中一字不通。文不會讀書寫字，武不曉射箭攀弓。打幹天下第一，鑽刺不肯放鬆，先做了靖康年間的漏網，今做個南渡新主的從龍。全靠許多腳力，更兼線索無窮。湊巧缺了東京留守，美官個個眼紅。勉強賒來到任，京債討得忒凶。只要把金銀搜括，那管他保守城墉。倘然腳根填得勿實，窟臀就要來攻。閒話少說，銀子要緊，且出堂去，與這些書吏們商量設法再處。內分付打鼓升堂！付扮□、外扮吏，老、小扮軍牢上，丑作出堂介。丑
咚咚堂鼓響，濟濟兩邊排。
官爵時時進，金銀日日來。
吏皂隸排衙！眾應介。丑不要排衙。眾應介。丑不要排衙。書吏過來，有話商議。吏有何分付？丑我老爺到任許久，再沒有一注大財，怎麼處？吏自古道官久則富，老爺若要大財，且等一等，自然有的。丑咳！你便等得，我老爺等不得。那些討京債的，日日在衙里頭鬧炒，你每快些與我設法便好。吏這樣殘破的所在，那裡去設法？丑這等說起來，我做這個官何用？吏前任宗老爺、岳老爺俱做得好好的，老爺怎麼說沒用？丑呸！他們都是做清官的，故此不要賺錢。我老爺犯本錢來的，元寶大錠、雪花紋銀，整千整萬，一刻也遲不得。
駐馬聽你看庫藏空開，各項錢糧不解來。吏百姓被金人殺戮已盡，那裡有錢糧？丑為甚的軍儲無扣，罪贖無追，各役空差？老、小老爺就差小的每牌票硃單，飛籤肉臂，總是一個錢也沒有的。如今各役多要告退歸農了。丑既如此，我只得忙參各屬作催牌。吏府縣巴不能個掛官而去，參他也沒用。丑也罷！我且假稱急餉鄉紳貸。吏也沒用。鄉紳窮得緊了，那裡借得餉出？丑若如此說，我老爺只索劃出惡策來了。吏眾什麼惡策？丑妙計安排，除非把富民陷叛，掃得他家私快。
吏眾陷人叛逆，掃他家資，傷天理，不好！不好！丑我老爺若存了天理，怎得銀子到手？外探子上打探軍情事，名為「夜不收」。探子叩頭！丑你從那裡來的？
滴溜子外軍情事、軍情事，驅馳遠塞。投麾下、投麾下，報知主帥。丑報些什麼？外金兵翻江攬海。丑在那裡呢？外黃河飛渡過，人民奔駭。丑作急介嚇、嚇，有這等事！主帥是那一個？有許多人馬？外兀朮親提百萬狼豺。
丑抖介怎麼處？怎麼處？報下。丑向吏那裡躲一躲便好？吏老爺是一城之主，點兵馬上城守禦纔好。丑你這個人癡的，守什麼城！守什麼城！吏快些出城廝殺。丑不能個！不能個！末報子上報子叩頭！丑又報什麼事來？
前腔末金兵至、金兵至，雄威無賽。丑各處關隘許多兵將，怎麼不攔阻廝殺？末兵和將、兵和將，紛紛投拜。丑金兵殺人麼？末堪憐殺人如菜。丑如今到那裡了？末前鋒已早屯、牟駝岡外。頃刻長驅，休得浪挨。
下。丑哭介已到城外了，怎麼處？跪吏介好吏典！好相公！救我一救。吏我怎麼救得老爺？丑你領一領路，同我出外逃脫此難，就是我重生父母了。內作金鼓介。吏金兵已到，必然四面圍城，那裡逃走得脫？丑又跪介看相處面上，只求你救一救便了。吏除非及早投降，或者得脫此禍。丑妙阿，妙阿，你替我去投降了罷！吏這是要老爺自去的，怎麼代得！丑怎麼去得？吏大着膽兒，頂着印匣，親到軍前投順便了。丑有理！有理！手捧印匣抖介大着膽兒去，走！走！吏忠臣不怕死，丑怕死不忠臣。哭下，吏同下
四邊靜二生、老、正小軍引淨上提兵直搗中原界，官兵盡驚壞。何處是長城，甚人守關隘？東京已逮，守官何在？疾速去擒來，少遲定殺害。
丑頂印跪介新任東京留守杜充，迎接大王爺爺！淨唗！眾千歲爺！丑是。千歲爺爺！淨你在東京，怎麼屢次抗拒天兵？丑以前抗拒的，是宗澤、岳飛之事，杜充方才到任，聞知天兵到來，特來叩見。求千歲爺爺天恩！淨我也不計較你了。拿去砍了！眾應介。丑杜充獻印投順，怎麼反殺起來？求天恩饒恕！淨既如此，饒了。丑謝恩！求千歲爺爺就賞杜充留守東京罷。淨宋朝用你這樣人做東京留守，就該失卻江山，我這裡自有大將駐紮東京。用你不着。你且住我軍中，委署別處便了。叫眾將官，收起印信，發他到後營去。眾應介，推丑下。淨快些殺向前去！逢州打州，逢縣打縣，直待拿了宋朝皇帝，方才收兵。眾得令！合
前腔京都已破難寧耐，東南更堪愛。捉取趙康王，遨遊廣陵界。長江一帶，錢塘一派，縱上焰摩天，騰雲管走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