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桂林霜/第二十齣
第二十齣 私葬
末盔甲引二卒上
仙呂醉扶歸曉騎鐵馬霜蹄驟，寒雲幾片上兜鍪。殺氣如煙蔽林丘，孤城半掩無人鬭。俺吳王麾下先鋒，趙天元是也。奉令巡哨村落。左右，前面什麼地方？卒是烏金舖了。末好蕭條也！草枯蓬斷幾家留，看饑烏滿地銜人肉。
馬驚介呀！這地下積屍狼藉，怎麼沒人收掩？卒啟爺，這一個是馬巡撫的屍首。末為何兩隻手上，一邊抱着一個小孩子屍首呢？卒阿呀！這也奇怪，前者兩位公子，是先殺的，如何馬大人左右摟着？莫非心下捨不得，顯此靈異。哪，那一個是大人腦袋，這兩個小腦袋便是公子。末咳！可憐，可憐！還有那九個呢？卒這都是他的下人。那一個白頭髮的叫做諸老道，這一個齜牙裂嘴的是韓廚子。末下馬介你看大人面貌如生，雙眸列炬，怒氣勃然，好怕人也。待我磕個頭兒。拜介
醉羅歌仰眠握爪穿拳透，眼光橫射兩兒頭。生抉銅肝一身休，死舒鐵臂把雙雛摟。這事幾時的事？卒是前月十二之事，今已四十餘日，軍令不許收殮。末豈有此理！這是孤忠奇節，非同寇讎。忍令荒原暴骨，輕拋髑髏。干犯着神嗔鬼怒天難宥。你們到左近叫些鄉民來。卒是。下末精長在，屍未朽。寒郊請立國殤邱。
生、外扮父老上子孫陣亡盡，垂老不得安。幸有牙齒存，所悲骨髓乾。父老叩頭。末你們這裡，可有什麼古廟空園，寄埋骨殖的所在？生只有城北廣福寺內，後面菜圃甚寬，可以用得。末這地下屍身，你們可認得？小生這就是我們此地福星馬大人，合省沾恩的。末我如今賞你們些銀子，就托你二老，去叫些子弟們來，將此十二個屍首，好好擡去寺中埋葬。各立小石一塊，寫記姓名。日後恐他有親戚人等前來尋覓，以免迷失。二老難得老爺開恩，這四十餘日，我們百姓過此地者，人人含淚，只是不敢多事。今蒙使令，倘元帥又來查勘，小老們便當不起呢。末不妨，我自回覆元帥，你們作速辦理去。生還請老爺留下姓名，倘日後有人來搬取時，也使他知爺大德。末這也不必，我叫做趙天元。小生老爺真是好人。生、小生合
醉羅袍荒村店燬無棺柩，窮簷骨凍少衾裯。破土開山禮難周，從來槁葬多將就。末父老們，須要尊卑分穴，未可賢愚一邱。立個墓臺新碣，寫出青門故侯。合劫灰留記昆明後。
末我且別去，明日到寺中相謝。二老恕不送了。末策馬介遺骸暫借蓬蒿掩，逸事都憑父老傳。引二卒下生不料賊營中也有這等好人。我們即去糾合鄰舍男女前來，將各位首級縫好，擡到寺中去。小生老哥，我前日偶然步到廣福寺，纔曉得馬夫人領着媳婦、女兒、侍妾及奴婢們，共二十五口同日盡節，也被兩個賊將焚化封記，先送在寺中埋了。今日恰好又有此事，只怕皆是忠魂暗中使令的呢。生正是。和你快去料理來。
羅袍歌哭奠三杯村酒，剪黃錢一陌掛向新邱。那裡有祁連高塚葬通侯，只落得垂楊半樹生枯肘，想前日生依土室，妻孥並囚，到今朝歿依土穴，家人聚頭。算雲車風馬聯鑣又。長城窟，青海陬，古來白骨仗誰收！新魂哭，舊鬼愁，天陰雨濕共啾啾。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