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醉鄉記/第三齣
第三齣 無公有好女
西地錦外扮無是公行衣峨冠上宋子西鄰才妙,郗翁東坦風高。嬌花十五人間少,誰堪天際吹簫?
老鬢蕭疏長苦吟,年來兒女復關心。多才宋玉還知否?鄰有郗翁莫慢尋。老夫無是公是也。幼攻文業,長宦明朝;解組言歸,布袍終老。一雙識人物的眼,舉世莫同;一點好文章的心,由來無兩。夫人莫氏,不愧厥夫;小女焉娘,無慚是母。只是他年已十五,正王昌始嫁之時;而候阻三星,遲弄玉吹簫之侶。隔鄰烏有生,人才俊偉,擇配正如伯鸞;氣度風流,快人還同逸少。但彼方未語,那可明言?今日春和景明,不免且請夫人、女兒出來一耍。叫女隸,請夫人、小姐出來!
遶池遊扮莫夫人上春來寒峭,近日寒來少,報小閣桃花開了。
前腔旦扮焉小姐、小旦扮女隸隨上繡闈深杳,盡日無人到,纔繡罷幾針花鳥。
相見介公春來已放碧桃花,夫正似嬌兒顏足誇。旦為問韶光今幾許?女啼殘杜宇怕歸家。夫相公,你女兒正在繡房針指,卻呼俺娘兒出來做甚?公我見春光明媚,花事正繁,叫你母子每堂前一耍。
玉山頹東風煞巧,悄聲兒暗送花梢。覷青歸柳眼舒眉,看紅入桃腮微笑。夫喜林泉歸早,長撫着嬌兒窈窕,幾度花間遶。合盼河橋,煙濛水碧,鶯弄舌尖妖。
前腔旦年華些小,對韶光暗自魂銷。儘三春雨雨風風,有幾日花花草草?女附旦耳介向嬌娘低道,有一箇東牆年少,貌比蓮花好。合步纖腰,芙蓉雙頰,妒殺牡丹嬌。
公夫人,我看女兒已長成了。只他才貌,須得佳郎。隔鄰烏有生,人才門第色色出人,少年正未婚娶。我意欲贅此郎,庶幾不辱我女。夫人意下何如?夫我看此郎,近雖孤貧,終當顯達,相公主見無差。但此郎風流情性,既有室家,恐耽琴瑟。只宜許彼成言,未可便令入贅。待他功名已就,纔與成親便了。公夫人言之有理。既如此,且從容說與他知。他有窗友子墨客卿,卻是我同年至友,明日只待彼傳言便了。
玉抱肚郎才清妙,筆花尖吞鯨擲鰲。似着咱道韞清標,合付與張郎京兆。他彩毫堪對鏡鸞描,我具眼還同屏雀招。
前腔夫伯鸞德耀,好門楣長係心苗。你丈人行冰潔堪褒,那女婿輩風流應討。裴郎可也近藍橋,子晉看將緱嶺遨。
尾聲公池塘隨意青春草,夫又漸聽園林夏鳥。旦怎度得這困人天氣可憐宵!
春來士女踏春遊,何事珠簾不上鉤?
聊與閒亭一舒眼,抵將煙柳滿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