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醉鄉記/第二齣

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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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齣 文朋倣退之


滿庭芳生青袍扮烏有先生上自小能文,從來多韻,風流輒試堪元。祇因夙世天上十分顛,謫下塵埃遊戲,儘牢騷酒頌花篇。還問取,前身那輩?太白與坡仙。


鷓鴣天一世煙花夢裡窺,十年燈火雪中吹。文場斗大姜維膽,命運囊中毛遂錐。家安在?我為誰?爭如曼倩與鴟夷。乾坤二老呵呵笑,笑殺兒郎底樣癡。


小生烏有先生是也。雄文出世,俠概凌虛。自無而來,由想而結。正如太上蟠根仙李,復似阿衡托體空桑。居無何有之鄉,與無是公相側。聞此翁厥配令善,莫夫人賢德馳聲;而所育芳香,焉小姐嬌妍素著。東鄰有美,將踰仲子之牆;青瑣未窺,徒仰舜華之貌。攬袪卜以何日?夢雨空憐有年。嘆介咳,小生雖然桃李無緣,猶幸芝蘭有契。窗友子墨客卿,早誇先達,長念故人。而密友毛穎、陳玄、羅文、楮先生,意氣相披,肝腸共吐,更與周旋風雨,艱苦燈窗。小生以此豪興長餘,幽情獨展。近者屬當春王正月,欲往醉鄉一遊,暫此挈四友而載馳,不免呼奴星而夙駕。奴星何在?扮小僕奴星上東人名烏有,小僕叫奴星。相公有何分付?我今欲偕毛家郎四友同往醉鄉一耍,你便可收拾行李隨行。相公,那醉鄉與睡鄉相近,相公莫順便往睡鄉去,一發多時日了。這也不定。呀,卻早四友來也。


梁州令末冠簪花彩衣扮毛穎,素巾青衫扮陳玄、羅文,素巾白衫長髯扮楮先生同上少年吐穎百花鮮,氣薄雲煙。金聲玉振共文園,填詞賦,增倍價,欲飄然。


小生中山毛穎是也。小生絳人陳玄是也。小生歙縣羅文是也。小生會稽楮先生是也。俺四人共相友善,推烏有兄主盟。今彼欲醉鄉一遊,只索與之同往。見介長兄今欲遊彼醉鄉,要須戒其行李。四位總是俺相公行李中物耳。好大褡褳。似着楮相公這般飄逸,只消卷而藏之便了。休得胡說。四兄,俺五人此去醉鄉,未辨往來時日,只不曾一別子墨兄,奈何?小弟昨已見子墨兄,聞老兄有行,將來餞別也。如此,便醉鄉資糧有餘矣。言之未了,卻早子墨兄到也。


前腔扮子墨客卿冠帶,從者攜酒上同堂早着祖生鞭,紫綬腰懸。陽關為唱故人前,生眾出接介同蘭臭,聯雪案,共青氈。


相見介故人今欲別,把酒問何之?多君意氣好,毛眾日暮未應辭。烏有兄,你高才曠致,妙選四兄為友,謂當早致青雲,而婚宦淹遲,可勝短氣!昨聞之毛兄,知公有醉鄉之適,特此攜樽奉餞,聊盡微衷。多感,多感!想俺同窗兄弟,當年揮毫弄管,人人自謂大將,何等意氣!而兄既先達,弟乃久淹,轉愧肝腸,殊無面目。好說,神龍豈池中物乎?左右看酒,把酒介


梁州序三春風雨,十年書卷,意氣人人高選。青衫如故,堪憐郊島寒肩。羨你終纓欲請,賈席堪前,伴卻韓香眷。何當吾舌在,敝貂穿,淺薄單衾更自眠。陽和酒,知交勸,平生相對腸一片,增慨憤,怎消遣?


前腔更生藜照,孫郎雪卷,合中青錢之選。人豪屈指,蒼生應與同肩。終自金門待詔,玉署生輝,俏對瑤宮眷。青雲雖萬丈,筆堪穿,蓮炬歸來巧笑眠。合前


前腔毛、陳淬銛鋒飽歷霜天,磨厚質堅凝松院。長則鸞箋揮灑,鴝睛披展。任你賦高司馬,書絕羲之,俺二友功勞遍。中山毛氏最,絳稱玄,助卻詞人驚四筵。合前


前腔羅、楮琢磨成性格由天,陶洗淨名流同院。長則硜硜自好,翩翩欲展。早已價騰洛下,名貴楊妃,姓氏文場遍。憑將班掾答,草雲玄,常博宮花醉御筵。合前


小弟亦已領多,就此拜辭兄長,和四友醉鄉去矣。既爾長兄高興,不敢固留。若醉鄉或不得意,幸早歸來,以圖大事。多謝指教。就此相別。稟相公,舟已駕酒海上矣,速請登臨。


節節高舟橫酒海邊,莫留連,好憑俠氣波濤戰。才空擅,困誰憐?窮難免。總饑來一字何堪嚥?便情來一字何堪繾?拚將交絕祖龍書,還應荊識劉伶面。


前腔吾儕吳楚邊,氣聲連,銷魂幾載文場戰。憎偏擅,妒不憐,難乎免。似良農空辦他人嚥,似窮姬空伴他人繾。合前


尾聲別介問醉鄉應屬何州縣?算此別歸來不遠,抵多少望帝春心托杜鵑。


無限牢騷慨不平,聊將麴糵慰癡情。
文房況復多佳友,相與狂歌意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