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紅梅記/第三十齣

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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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齣 尋遇


哭相思生上何處教吹簫?老天,天,怎不見玉人兒音耗?


自從瞥見如花面,曉夜思量腸欲斷。分明咫尺遠如天,何似同心作方便。小生因跟尋盧小姐,待得三場一畢,同郭穉恭星夜趕至揚州,訪問曹太守家何處,說在東門外,離城五里之遙。俺一徑的行來,已出東城,此間有所古廟,在此不免坐息一回,看有誰來。朝霞走上


縷縷金金針繡、綵線挑,日夜勤纖指,把心勞。妝閣人年少,自衣素縞,將來賣了度昏朝。故國何時到?


自家朝霞便是。小姐教我把些針指去城中貨賣,我賣得錢兒走出城來,天色已晚,走的快了些,腳兒好不酸疼。不免且在這關王廟裡坐一回去。進見生介呀,那生我有些面善,一時想不來。這小娘子我曾相識,大像盧小姐侍女朝霞,不知是不是?向前問他一聲。小娘子誰家宅眷,因何獨自街行?奴家臨安姓盧,隨主母探親到此。生驚問云你敢就是朝霞姐麼?便是。莫非是裴相公麼?呀,是了,是了。裴相公幾時來?俺小姐為你想得苦也!請問,小姐安否何如?


紅衲襖他為你害相思曉夜焦,他為你病懨煎憔悴倒。原來小姐也為小生憔悴了?他為你摧殘顏色如花貌,他為你瘦得腰肢似柳條。生捫心介。朝聞說道老平章把愛女招,那討此話?反教個小香娃去為妾了。這都是賊子搗鬼。且問你家因何就走了?他說黑地裡安排着搶親轎兒也,俺老夫人無計了,只得向揚州躲這遭。


前腔我為他禁空房勝坐半載牢,我何曾做東床得他一日好?郎君既被他拘禁,怎脫得身來?險些兒喪殘生一命夭,幸喜得遇恩人連夜逃。你也曾詢問我家去向麼?也曾造高門把朱戶敲,也曾問嬌娥音信杳。如今到揚州耍子哩?今日特地相尋也,不是步瓊花聽玉簫。


郎君何因知我們在揚州,特地來尋?在你家宅邊經過,偶遇一個後生姓曹,說是夫人外甥,把小姐許配他了。小生聽得一聲,疾忙趕至。得遇女郎,實出萬幸!你原來卻是有情人。小生不待今日有情,折梅之時便已留情了。


前腔重提起折紅梅那一朝,你可也到西湖來輳巧。一時間締良緣出意表,兩下裡逗春心在眼梢。便是豪奴用強,也虧小生出力,敢老夫人忘了?非是他過橋人掇了橋,本待要圖報恩未得報。我家小姐呵他守着一捻香娃也,繡毬兒怎肯向別處拋?


說老夫人許下曹家了?這是他自許,夫人那有這話來!生喜介這等纔是。便是小姐斷不肯。


前腔深感得老夫人見識高,最可喜小娘子情意好。俺小姐為你不肯別嫁,如今在家修行了。他做的騰空子皈依了道,我好似尾生般抱定着橋。呀,我姐姐有個帕兒在此,教我有便人寄與郎君。與介。生原來繡成一詩在帕上,淚濕香羅帕,臨風不肯乾。欲憑南去雁,寄與薄情看。咳,我那小姐呵,非干小生薄倖也,只為赴科場這一遭,因此誤佳期落後了。看他慇懃帕上題詩,也不是為功名寄杜羔。


天晚了,奴家告歸。未知郎君幾時再會?小生恨相見之晚,還待幾時?星夜要會小姐一面。郎君要來,須到三更時分方可。這等望女郎轉達,小生準來。


鵲橋可許會雙仙,千里良緣一線牽。
約定夜闌人靜候,月明花底見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