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望湖亭/第二十七齣
第二十七齣 踏雪
小旦上冷,冷,冷!笑殺孤眠人獨等,前宵撥棹去如梭,隔斷湖山沒蹤影。潑浪將矬冰又堅,風頭少殺雪還猛。村郎坐等捱如年,假婿風光正俄頃。那廂就裡怎支吾?只恐當場成畫餅。弄巧翻成拙計多,一場笑話愁堪醒。那時湖畔說新聞,只剩顏郎煞風景。淨暗上咄,這丫頭敢在此笑我!小旦不說甚麼。淨還要口強?小旦大官人,你不須著惱更心焦,指介望裡依稀來畫艇。淨哄我!小旦天喜紅鸞將照臨,教你一對鴛鴦共交頸。說得何如?淨妙,妙!快活殺我也!我每在此,說也沒幹,和你門首去探望一回。小旦正是。如今風也暖了,雪也住了。淨天也將晴了,冰也將開了,怎得個迎船兒,一飛飛到湖邊,兀的不盼殺小生也!望介小正,你看,你看!那來的呵,
紅衲襖莫不是送歸帆一程程轉畫橋?小旦這是酒標的影兒。淨聽介你聽,你聽!那響的呵,莫不是競鼓角一聲聲穿樹杪?小旦這是前村的賽社。淨噯,你再聽麼,這不是棹歌中夾雜些人歡笑?小旦那裡甚麼歌笑?是浪打灘頭的響聲。淨噯,你再看,這不是彩船頭閃爍的風旆飄?小旦是船上彩旗?眼花了,這是幾片落霞。淨望得我頸兒長雙足翹,猜得我眼昏花塞耳竅。好了,如今迎船來了!小旦在那裡?淨兀的這亂擁成堆、鬧炒炒一簇登崖也,呸,卻原來鶩陣驚寒逐暮飈!
小旦果然是一個野鴨陣。大官人,大官人,我對你說,你
前腔恨不似孝王祥臥堅冰把凍消,淨身子是鐵做的?小旦恨不似幻長房施巧術能縮到。淨我也不是個仙人。小旦做不得莽張騫遠泛個星河棹,淨沒有這等快船。小旦做不得狠秦皇急趕著石海遙。淨一發荒唐了。小旦怎麼好阿,白茫茫覓瑤臺望處迢,急切切被漁蓑閒裡傲。如今有個法兒,淨怎麼樣呢?小旦算不如一帶垂虹、接將他兩岸湖山也,妙阿,免得個冒險衝風拍雪濤。
先下。淨這丫頭都是誣言亂道,倒被他纏了一會。如今天色將晚,不免再到湖邊探望一回。阿呀,怎麼好阿?行介
山坡羊望無涯冰湖一帶,遠難尋雲峰何在?杳不通鸞分影孤,事多磨辛苦曾擔戴。難道這時候呵,船不開?教咱怎地捱?若還路阻只得略寧耐,又恐弄出譸張便難佈擺。我如今猜著哩,這船兒一定從那邊遠轉。遲挨,為胥口移舟轉過來,不免對天禱告。拜介老天,你就把個船兒飛擡,願河伯垂慈早放乖。
望得不耐煩了,回家去也沒幹,且在亭子上坐等一會兒,再作區處。呆坐介
水紅花丑、小生上咱每該里是官差,要銷牌,無如之奈。小生我每都是本鄉里長,為修理岸塍,明日知縣老爺要自行踏勘,丑只得在此支値。哥阿,快些打掃,擺設圍屏案桌。小生合把望湖亭上早安排,見淨介呀,這怎麼說?丑合冷荒階,那人兒堪怪,好把郵亭雪掃,烹茗寫詩懷。難道咱偏著緊那人騃也囉?
小生甚麼人?淨咄,你是甚麼人?大驚小怪!丑走開!待我每來收拾。淨阿,船到了,收拾做親麼?小生阿呀,你就是顏大官阿。丑說道恭喜了,為何不去伴房,倒在這裡洒落?淨一言難盡。風水不便,佳期有阻,在此盼望多時了。二兄沒甚要緊,此來為何?丑明日縣裡老爺下鄉,要在此駐紮,小生我每先來打掃打掃。淨元來如此,適間衝撞,二兄不棄,到家下飲杯熱酒。丑使得。小生喫了喜酒,明日來奉賀。淨豈敢。正是:
岐路忽生悲,相思未可期。
合情知不是伴,偶爾暫相隨。
淨這裡來。拉下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