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天書記/第三十齣
第三十齣 還家南呂用江陽韻
引子臨江仙老旦扶杖做病態上子難何時能脫網,衰年悶損柔腸。旦上幾番占鵲望還鄉,長顰知有恨,老旦抱病不成妝。
老旦男兒在困窮,安得不速老。旦衹恐逆旅亡,塵埋同腐草。老旦慈烏不復啼,桑榆亦難保。旦勉強且加餐,相逢在昏曉。老旦媳婦,孩兒縱不得脫,怎麼淳于公一去也無消息?旦婆婆且養病體,休得過憂。外、丑急上。外使星將返國,丑遊子定還車。外老夫人,我纔聞得驛卒來報,淳于老爹茶車今已入境,大官人必然同來。老旦、旦就煩你去探一信。外理會得。外下。老旦天,天,若得孩兒歸家,便是再生之幸。丑老夫人放心。
過曲宜春樂老旦扶藜杖下草堂,急逢迎心慌意忙。知兒來未,轉教人淚濕青衫上。旦仗蘭交義氣相援,管萱室愁眉舒放。丑消停半晌,看你夫妻子母,歡慶非常。
梁州賺淨推車,生乘車,外隨上。生懊恨遊梁,苦羈囚禍從天降。身甘魍魎,何期逃竄歸門巷。披蓁莽,經亂後蕭條故鄉。但門對青山無恙,停車輛。這般肢體怎遮藏,怕親惆悵。
生下車。外扶入,見老旦,哭跌在地。二旦共哭介。生未將祿仕養慈親,翻向牢籠困此身。老旦今日燈前重聚首,旦一家應是再生人。生孩兒久違定省,反令憂愁,乞恕不孝之罪。二旦你形容這般狼狽,兀的不痛殺我也!各掩淚介。老旦孩兒,你將別後事體,略說一遍。
刮鼓令生自雲夢遇龐,把奸邪未審詳。嫉妒我天書私受,要將兒身命戕。若不是王大夫藏匿,並淳于兄督車而來,不復見親娘。含冤莫伸,空歸泉壤。喜今朝春色對萱堂,唱隨還幸共糟糠。
前腔老旦從兒去遠方,陡臨淄作戰場。指外、丑幸向他夫妻存活,報孩兒遭此殃。兩下歎參商,哀求九重,茶車使往。君恩友誼兩昭彰,兒歸始得慰孤孀。
前腔旦離鸞久斷腸,怪王孫不返鄉。誰料你孤身狼藉,我夢魂中知不祥。閣淚事姑嫜,愁他暮年,難禁悽愴。天憐重會畫眉郎,免教比目兩分張。
前腔外、丑吾家世澤長,你象前賢應顯昌。為甚的身遭摧挫,玉成伊苦備嘗。大任不難當,推轂有人,兵權必掌。從前恩怨一時償,丈夫豪氣自昂藏。
前腔生拱手對外、丑高情詎敢忘,母和妻免亂亡。更感你奔馳途路,雁書遙傳異鄉。外、丑這皆是小人分所當為,何勞掛齒。生母親,淳于兄說齊王欲以軍師之位待我,倘許沐恩光,才猷得施,生平不罔。從知弓冶舊稱良,母妻兼得拜封章。
生李五,你去約淳于老爺,明辰在朝門外相會,同入謝恩。外理會得。
老旦驚見孩兒貌不同,生、旦喜憂更代集眉峰。
外、丑今宵剩把銀釭照,合猶恐相逢是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