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伐晉興齊/02第二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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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折


外扮齊景公引卒子上
祖事周朝大有功。文王卜得應非熊。
自逢渭水磻溪上。扶立江山一統中。


某乃齊國景公是也。某先祖太公望呂尚。東海人也。乃炎帝之苗裔。本姓姜氏。從其封姓。故曰呂尚。窮困年老。在於磻溪釣魚。至周西伯將獵。卜之曰。以應非熊之兆。所獲霸王之輔。果遇先祖呂尚於渭水之陽。共語大悅。尊為太公。載輿俱歸。立為師。謂之師尚父。西伯卒。子發立。是為武王。克商之後。封先祖尚父。在於營丘。是為齊國太公。傳至十二世。至於春秋。自齊桓公立。鮑叔牙薦管仲為政。管仲輔相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成其霸業。皆是管仲之功。桓公信任管仲。稱為仲父。教國人煮海水為鹽。齊國大富。又至八世。是某景公是也。某用晏子為相。此人身相齊國。名顯諸侯。國人所稱。前有管仲。後有晏子。號稱管晏是也。今因燕晉二國。侵伐俺齊邦。俺累戰未克。某深以為患。某今日必索呼喚晏嬰商議。有何不可。左右人與某喚將晏嬰來者。卒子云理會的。丞相。主公有請。晏嬰上


胸懷立國安邦志。腹隱育民養士心。


小官晏嬰是也。自昨朝請田穰苴一會。酒中談論。果有大才。似此賢良。某必當重薦於景公。可任將帥。今日欲見景公。不想令人來喚。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左右人報復去。道有晏嬰在於門首。卒子云理會的。報的主公得知。有晏嬰丞相在於門首。景公云道有請。卒子云理會的。有請。晏嬰見景公科景公云丞相來了也。晏嬰云小官晏嬰來了也。今日主公呼喚晏嬰。有何事也。景公云丞相。喚你來不為別。今因燕晉之兵。侵伐阿甄河上二處。我兵數次爭戰不克。某甚是為憂。喚你來商議。便好道家貧無過於孝子。國難全賴於忠臣。丞相主意如何。晏嬰云主公。晏嬰為此。晝夜無寐。常思報國。無計可施。晏嬰有一語。啟知主公。未知主公尊意若何。景公云丞相有何事商議。晏嬰云晏嬰曾聞俺齊國有一人。乃是田穰苴。田完之苗裔。此人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伏眾。武能威敵。晏嬰昨朝請會於私宅。酒中談論兵法。無不通曉。晏嬰因薦於主公。願主公試之。景公云自古用賢。不擇於白屋貧賤之門。丞相所薦之人。必是出類拔萃。超卓於人。田穰苴在於何處。晏嬰云田穰苴見在府第。主公少坐。令人喚將田穰苴來者。卒子云理會的。田穰苴先生。丞相有請。正末上小生田穰苴是也。感蒙齊丞相晏嬰垂顧小生。欲薦於朝。不想今日見了景公。果中其言。令人呼喚。須索走一遭去。


正宮端正好我如今有意立家邦。得志興王道。憑忠義才智英豪。感謝這晏公厚德相看好。我便似美玉逢雕琢。


滾繡毬想著我兵書苦志學。才術經練高。今日我到頭來運逢吉曜。不承望末尾三梢。者莫是居位小。列品爵。但得半星兒雨露恩暫時間灑到。你看我破題兒建立功勞。我直著八方英俊朝齊國。四海諸侯拱聖朝。民樂歌謠。


可早來到也。令人報復去。道有田穰苴。在於門首。卒子云喏。報的主公得知。有田穰苴來了也。景公云田穰苴來了也。晏嬰云主公。小官晏嬰看去。見正末科賢士來了也。正末云小生來了也。晏嬰云小官啟過主公。必然重用。賢士見主公去。正末云多謝了丞相。小生須索見主公去。晏嬰云主公。田穰苴來了也。正末做拜見科主公。小生田穰苴來了也。景公云免禮免禮。賢士。今日有晏嬰丞相所言。賢士善曉兵甲之事。文武兼濟。攻圍戰守之法。見今春秋倚強凌弱。遞相征伐。為何不求進身。仍在布衣。可是為何。正末云主公。量田穰苴寒儒草芥。何足道哉也。


倘秀才小生我居下類守清貧一生澹泊。怕不待望上達得崢嶸十分溫飽。我正是貧不憂愁富不驕。景公云賢士學成韜略。為何隱居下類也。正末唱小生也能甘分不虛囂。因此上把功名誤卻。


景公云知賢士善曉風雲。文武韜略。排兵布陣。賢士說一遍者。正末云小生幼習詩書。頗習兵法。主公不問小生。焉敢獨顯威能也。景公云賢士說一遍者。論行兵呵。可是如何。正末唱


滾繡毬論行兵呵。有馳騁顯威能敢戰討。景公云論成敗呵。怎生。正末唱論成敗呵。識氣色辨風雲善謀略。景公云論下寨呵。如何。正末唱論下寨呵。取旺氣看生門密藏深奧。景公云論為將呵。怎生。正末唱論為將呵。惜軍卒問甘苦憂恤勤勞。景公云論權謀指示。若何。正末唱論權謀呵。有經綸濟世功。景公云論強弱呵。如何。正末唱論強弱呵。看虛實兩陣交。景公云論戰守呵。怎生。正末唱論戰守呵。有千變萬化奇妙。景公云論攻圍呵。怎生用度。正末唱論攻圍呵。有克敵制勝堅牢。景公云論智量呵。如何。正末唱論智量呵。統三軍料敵霸國興王業。景公云論安邊呵。有何奇策。正末唱論安邊呵。靖四海遠定遐荒賊寇消。這的是兵法根苗。


景公云論賢士用兵之法。治兵方略。無不盡也。今因燕晉侵伐我國。晉伐阿甄。燕侵河上。某遣將出師。累戰不克。某甚為患。今因晏嬰丞相舉薦賢士有文武全才。某坐間與共論談兵事。果然奇妙。則今日加爾為將。統兵征伐二國。若退的二國之兵。再有封賞。賢士意下如何。正末云量田穰苴有何德能也。


呆骨朵小生我貧居白屋。學淺才疏。艱辛陋巷。未遇皇宣。又不曾於民潤國施功效。善機謀虎略龍韜。又不曾道筆掃狼煙。又不曾威伏戰討。又不曾隱居空桑內。又不曾版築巖牆道。待教我坐帷幄決戰策。掌兵權能智巧。


晏嬰云主公既然加封賢士為將。必索選日興師。以徇國家之急。有何不可。景公云將軍。某今欲選兵出師。合用多少軍馬。正末云主公。穰苴既受君命。必以奮身不顧以報國家。軍士但得五千。足可也。景公云將軍擇幾日興師。正末云主公。臣素微賤。主公不棄。擢之閭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惟恐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權輕。願得主君之寵臣。國之所尊者。以為監軍。方可。景公云將軍所言甚當。某有一人。乃是莊賈。此人可以為監軍。左右人與某喚將莊賈來者。卒子云理會的。莊賈。主公呼喚。淨扮莊賈上


我做將軍好武藝。臨軍上陣全不濟。
泥頭好酒大碗墩。醉了則在帳房睡。


自家不是別人。乃齊國莊賈是也。官拜右丞相之職。我平生奸頑狡猾。諂媚於齊公。所以位居人上。官員士庶。誰敢不敬。我今日正在家中與伴當下盤碁。賭東道。喫酒耍子。齊公一片聲來喚。不知有甚麼勾當。來到也。左右人報復去。道有莊賈來了也。卒子報云喏。有莊賈來了也。景公云叫他過來。卒子云叫你過去哩。莊賈見科主公。今日呼喚莊賈。有甚麼事。景公云莊賈。喚你來不為別。今因燕晉二國侵伐俺齊邦。某今遣將興師。少一監軍。你可同田穰苴統兵征討。走一遭去。莊賈云我倒笑了。我則道有甚麼要緊的事。主公不妨事。則有我著。主公。此是何人。景公云此人乃田穰苴。文武兼備。某今拜他為將也。莊賈云主公。行軍處要那醬做甚麼。則帶些鹽兒儘彀了也。晏嬰云丞相。今日主公遣將興師。欲退二國之師。小官今舉田穰苴為將。此人文武全備。善曉軍旅之事。擇日興兵。田穰苴所言。請國之所尊者為監軍。穰苴惟恐士卒未附。因此用你。主公令你去。你小心在意者。莊賈云丞相。他可知用我去。這齊國誰不知我名兒。得之本有。失之本無。田穰苴乃白屋庶民。乍做個人。誰個怕他。景公云將軍。整搠軍士。擇日便可出師。正末云穰苴既受命。拜辭主公。便可興師。監軍。某先離城五里。整搠軍士。旦日日中會於軍門。勿得怠慢。莊賈云我知道。我好歹比你曉的。我喫鹽多似你喫米。你先去。正末唱


伴讀書則要喒除危亂。安宗廟。興戈甲。排軍校。見如今齊國紛紛民無靠。你須索坐籌帷幄將三軍調。使不著輕敵驕傲無忠孝。慢軍情恣意貪饕。


莊賈云田穰苴。你說的差了。我雖無用。想我老子在齊國。多曾效力。他曾在大通橋拿了五個螃蟹。張家灣捉住八個田雞。為甚麼我家功勞較大。因此上子孫承襲。我也曾開疆展土。我也曾撦鼓奪旗。輪到我官職不小。人口順。則叫我做賴皮。這行兵事我還比你曉的。景公云莊賈靠後。將軍。我國騷動。賴將軍雄才大略。克伏偏邦。委命於汝也。正末云主公放心也。


笑歌賞我我我。覷敵邦如芥草。是是是。觀自己如山嶽。俺俺俺。定邊境皆談笑。氣昂昂兩陣交。惡狠狠怎躭饒。來來來。保齊國憑忠勇擒賊盜。


莊賈云田穰苴。不是諞我老子驢嘴。想齊家治國之禮。未有不學而能者。我不知。是我不曾學也。你則道我真個不曉的。將有六德。你豈知也。晏嬰云莊賈。將者惟其五德。乃智信仁勇嚴。何為六德。莊賈云六德。智信仁勇嚴。晏嬰云那一德呢。莊賈云輸了我跑德。晏嬰云將軍。此一行兵。論將軍才能。安治齊國也。正末云主公。便好道主帥威立而令行。士卒心一而力齊。何愁難也。


貨郎兒若說著行威令中軍發號。能驍勇三軍奮惡。神謀英武氣衝霄。憑戰策寧疆土。仗雄勢掌旌旄。我決退了二國雄師邊靜悄。


監軍。某以先行。軍情事重。不可遲誤。莊賈云你先行。我便來的遲了。你敢怎的。景公云將軍。小心在意者。正末云主公放心也。


尾聲則願的興復社稷除殘虐。仁厚齊公勝帝堯。馬到威伏那一朝。指示敵兵克日消。戈甲珊珊劍珮搖。日色騰騰殺氣飄。汗濕透征夫褐衲襖。血濺滿將軍錦戰袍。恁時節平定取偏邦太平了。


景公云晏嬰丞相。田穰苴去了也。某料此人兵法。必然成功也。晏嬰云主公。論此人兵法鮮有。才藝無雙。運籌帷幄。神出鬼沒。人莫能窺此一去必然成功也。景公云丞相。你且回私宅。若田穰苴成功。再有加官賜賞也。


田穰苴才藝多端。晏平仲治國心寬。
平定了邊庭士馬。恁時節賜賞加官。


同下莊賈云景公都去了也。我無甚事。這一去親戚鄰舍朋友里長老人總甲。必與我送行。慢慢的喫半日酒。行也未遲哩。他敢怎的。我出的門來。左右將馬來。騎上驢子家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