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伐晉興齊/01頭折
頭折
外扮晉平公引卒子上云
先祖興周立紀綱。弔民伐罪定殷商。
成王削葉為圭後。從此叔虞始號唐。
某乃晉國平公是也。先祖叔虞姬姓。乃周武王子成王弟是也。因成王立位。與其弟叔虞削桐葉為圭。戲曰。吾以此封汝。史佚請擇日立叔虞。王曰。吾與之戲爾。史佚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於是遂封叔虞於堯之故墟。號曰唐侯。自周平王以後。為春秋之世。分其列國。與周同姓者。乃魯衛鄭曹蔡燕吳俺晉國是也。其與周異姓者。乃齊宋陳楚秦國是也。俺國本號唐。後至子燮。乃更號曰晉侯。自文公霸諸侯之後。襄公靈公成公景公厲公。至悼公霸業強盛。某乃平公是也。見今春秋之世。有齊楚秦晉。此四國每相征伐。以致周朝天子。不能制之。可是為何。憑某手下將帥英傑。兵甲眾大。威鎮各國。數敗齊邦。不能拒敵。某特請燕國公子會於夷儀。意欲伐齊。某晉國侵於阿甄之地。令燕侵於河上。某料齊邦無人可敵。指日而破。有何難哉。
晉國英雄膽氣剛。威伏四海定家邦。
出師選將能攻戰。殺敗齊兵拱手降。下外扮晏嬰引卒子上云
強霸春秋起戰爭。英雄各據顯威能。
紛紛四海分疆土。戰國多聞說晏嬰。
小官姓晏名嬰字平仲。祖乃齊之公族晏弱。桓子之後。小官輔佐齊國。景公以為丞相之職。小官平生節儉。力行好事。食不用肉。裳不衣帛。一狐裘三十餘年。是以齊人頗稱之賢相。今以春秋戰國。人物豪傑。倚強凌弱。霸業爭雄。各相吞併。止有齊楚秦晉四國。每相征伐。今有晉國。倚仗兵甲眾大。將帥雄威。嘗加兵於我國。況齊之微弱。不能拒敵。聽知晉國平公。會合燕國之兵。與俺爭戰。晉兵侵於阿甄之地。燕兵侵於河上。主公甚是懷悶。便好道主憂臣辱。教某展轉疑慮。無計可施。聽知的俺齊國有一人。乃是田穰苴。此人文能伏眾。武能威敵。多懷妙策。廣覽兵書。令之以文。齊之以武。多有膽略。爭奈未遇。仍在布衣。某今朝見景公以回。在於私宅。某令人尋訪穰苴去了。不見回還。某且回後堂中去。若田穰苴來時。小官自有個主意。
薦賢舉善是吾心。安邦治國訪知音。
全行仁義施忠正。留得清名冠古今。
下正末扮田穰苴上云小生姓田名穰苴。齊國人也。乃田完之苗裔。幼習兵法。長而頗知韜略。奈時運不遂。未曾進取功名。猶在布衣之中。嘆小生空學的滿腹兵書。何日得遂風雷也呵。唱
仙呂點絳唇諳曉兵書。練習軍旅。成人物。猶困窮途。何日上青霄路。
混江龍見如今豪傑各據。紛紛強霸競爭圖。剗的我不著不落。無處安居。想著那渭水磻溪垂釣叟。也曾受一封天子召賢書。輪到我半世也埋名目。我便似淤泥中騏驥。爭如似滄海內鯨魚。
云想小生空學的雄才大略。將帥之資。豈知今日不遂也呵。唱
油葫蘆兀的不埋沒殺英才田穰苴。直恁般無分福。空學的奇謀韜略待何如。似這般春秋戰國相敵拒。圖王霸業爭疆土。人都道好立身。怎生來無薦舉。直恁般志難酬。命運拙。凶星聚。幾時得催官曜吉星扶。
天下樂兀的不久困殺男兒大丈夫。想著我當初。學論武。指望待退群雄四海扶聖主。生疏了掌上機。躭閣了腹內謀。怎知道學將來無用處。
云小生今日無甚事。在此市廛中閑行。看有甚麼人來。外扮御者上云
氣勢洋洋力有餘。擎鞭狀貌敢聲呼。
銀盆水罐排衛仗。守定金花皂蓋車。
自家御者是也。今奉丞相晏公之命。叫我尋問田穰苴。不知在於何處。來到這市廛中。兀的不是田穰苴先生。小人奉丞相之命。特請賢士。正末云小生平昔未曾與丞相晏嬰相會。莫非御者錯認了小生麼。御者云賢士乃是田穰苴。正末云則小生便是。御者云小人奉晏相之命。特請賢士。有話商議。正末云此一喚小生為何也。唱
醉扶歸今日個約請因何故。舉意不為虛。久聞這齊相英賢德不疏。端的是寰海馳名譽。御者云賢士不必久停。便索見齊相去。正末唱量著這窮身貧寒白屋。怎消的晏子相垂顧。
御者云賢士。喒同見丞相去。正末云小生不敢久停。便索見齊相去。同下晏嬰同卒子上云小生晏嬰是也。今早間使御者尋問田穰苴去了。不見回報。令人看著。若來時。報復小官知道。卒子云理會的。正末同御者上御者云賢士。可早來到也。且在於門首。小人使人通報一聲。正末云小生理會的。御者云門使報復一聲。道有御者來了也。卒子云且在門首。見晏嬰科云報的丞相得知。有御者來了也。晏嬰云著他過來。卒子云理會的。著你過去。御者見晏嬰科云報的丞相知道。有田穰苴在於門首。晏嬰云來了也。你不早說。道有請。御者云理會的。見正末科云賢士。丞相有請。正末云理會的。見晏嬰拜科云丞相。量小生白衣庶人。感蒙丞相下顧。以致小生穰苴。增長光輝也。晏嬰云免禮免禮。久聞賢士才超四海。名重當時。某因公事煩冗。猶恨與賢士相會談論遲矣。請坐。正末云小生不敢。晏嬰云可是為何。正末云小生白屋寒儒。布衣草芥。雖齊相見愛賜坐。小生焉敢受之。晏嬰云賢士有文武英才。某豈敢輕慢。不必過謙。請坐。正末云既丞相堅意賜坐。小生不敢有違丞相之命也。坐科晏嬰云御者一壁廂看酒果來。御者云理會的。晏嬰云聞知賢士有文武英才。安邦之策。見今春秋各相吞併。為何不展經濟求進用。猶在布衣。可是為何。正末云小生怕不要求進用。赤緊的仕路非錢不起。因此懶惰功名也。唱
金盞兒我怕不待望遷除。步雲衢。赤緊的六梢遲。飛不上青雲去。我待要求人引進爭奈缺青蚨。因此上功名心懶惰。活計盡消疏。誰人似舉薦的鮑叔牙匡國政的管夷吾。
晏嬰云賢士休如此般說。知賢士胸懷妙策。腹隱經綸。善曉兵甲之書。山澤水陸之軍。戰守攻圍之法。無不盡知。賢士說一遍者。正末云丞相。非穰苴說大言。唱
醉中天若論著兵法多曾遇。韜略每頻讀。制勝攻圍敢戰取。辨氣色識雲霧。決勝負。雲龍風虎。真乃是智通萬物。我端的有發縱指示權謀。
晏嬰云論賢士文能伏眾。武能威敵。深得戰守之策。御者將酒果來。御者云理會的。擡酒果上住晏嬰云將酒來。賢士滿飲此杯。正末云丞相先飲。晏嬰云賢士先飲。正末云小生理會的。飲科云再將酒來。丞相飲一杯。晏嬰云小官也飲一杯。飲科云再將酒來。賢士再飲一杯。正末飲科晏嬰云賢士不知。今因燕晉二國。發兵侵伐我國。齊師累戰不捷。景公患之。固知賢士善曉兵法戰守之策。小官欲啟之景公。退燕晉之大將者。委命於汝。賢士意下如何。正末云量小生有何德能也。唱
金盞兒小生便守田廬。一村夫。怎消的大賢臣厚德相推舉。晏嬰云因賢士文武兼濟。善習軍旅之事。有大帥之才。堪可為將也。正末唱你道我深謀遠略統軍卒。晏嬰云賢士果有大才。可以安定邊境也。正末唱怎做的安邊敵國將。則是個陋巷小人儒。云我若為將呵。唱我直著三軍提膽怕。將士戰心伏。
晏嬰云論賢士威武才能。小官若見了景公。邊境之患。必託於賢士也。正末云感蒙丞相之恩。小生告回也。晏嬰云賢士且回去。小官到來日。見了景公。必然重用賢士也。正末云謝了丞相也。晏嬰云賢士不知。小官非求利祿。則是保全家國也。正末唱
尾聲丞相這志節定江山。德政興邦土。端的是名貫滿春秋四宇。交會忠良德不孤。敬賢心如掌上明珠。志清虛不染塵俗。愁甚麼百二山河壯帝居。晏嬰云賢士。量小官有何才德。論賢士文能伏眾。武能威敵。世上鮮有也。正末唱設若是才高智足。赤緊的時乖不遇。我則怕等閑間屈負了五車書。
下晏嬰云田穰苴去了也。聽了此人語言談論。果有文武全才。小官豈肯辜負了賢良。必索重薦於景公。為何如此。看了此人文武兼濟。單注我國必有興復。小官到來日。親見景公。走一遭去。若論田穰苴兵法才能呵。
文能欺管仲。武略勝姜公。
休說燕晉勇。一戰定成功。同御者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