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流星馬/03第三折
第三折
野驢萬戶上云
野管羌笛韻。悲風戰馬嘶。
縷金畫面鼓。打著面雲月皂鵰旗。
某乃野驢萬戶。頗奈黃廷道無禮也。他投降我。我見他出語非俗。能文解武。我招他做女婿。三年並無外心。不想他漢兒娘子來到。說那家鄉透漏軍情。盜流星馬私奔便走。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偷的是假流星馬。真流星馬怎生著你看見。你兩口兒走的到那裡。便著茶茶小姐結束威嚴。領五百番將。趕上黃廷道拿捉住。我自有個號令。我然後點就二十萬番兵。我便來接應你。大小三軍。聽吾將令。青氈笠子。似千千層荷葉初開。雲色皮裘。似萬萬朵梨花乍放。馬上鑾鈴廝琅琅。腰間寶帶簌碌碌。鼉皮鼓打撲鼕鼕。葫蘆琴彈支楞爭。風動皂鵰旗。似空中鴉舞。列軍卒。排劍戟。弓弩層層。七層軍排成陣勢。青霽海黑胡突蘆語話相同。緶頭髮。大歇項。契丹達子。眼歐摳。眉倒麄。達達番軍。黃牙黑臉偏坐㑳。撒髮黃鬅實是恨。瞞天放起鵰翎箭。眾軍則聽鼉鼓聲。頭頂金盔腕懸鞭。番兵猛將數千員。拿住逆賊必殺壤。血踐東南半壁天。下眾番官戴臉兒裝扮跚竹馬嗩吶喇叭哱囉調個大打圍下黃廷道旦兒跚馬兒上黃末云自家黃廷道的便是。自來到沙陀三年光景。流星馬我正兒眼也不曾見。多虧了茶茶小姐看覷我。不想我妻來到。說我誤了宣限。我止望偷盜了流星馬。俺兩口私奔逃走。不想偷的是假流星馬。三日光景。這馬困乏。不能前進。俺兩口兒三日不曾喫飲食。人困馬乏。這野驢萬戶。必著人來追趕俺。若趕上呵。俺兩口兒性命。如之奈何也。兀那塵土起處。必有番官來也。番官通事正旦騎馬上正旦云莽古歹將母驎催動。通事云眾那顏阿不阿剌赤哈敦也年睹兒兀者備。正旦云黃廷道你好歹也。唱
越調鬭鵪鶉則俺這達達人誠實。並不道心生狡猾。你可為夫主來尋。可怎生卻將咱調發。您美甘甘的成雙。爭忍我冷清清守寡。他可便前面行。我則去後面踏。恰盼出曉日淹淹。正直著寒風颯颯。
紫花兒序馬踏開一川莎草。風篩破雙臉芙蓉。鞭摔碎兩岸蘆花。將一個天仙般神女。我不合配與俺兄弟金牙。這的是俺便哏差。他一點真心痛撁掛。他怎肯一離兩罷。走不到蘇武堤邊。是則是則到的李陵臺直下。
通事云他騎的是假流星馬。量他走的到那裡。正旦云我好歹趕上他。看他兩口兒說甚麼。唱
雪裡梅歹婆娘甚交加。又不道有爭差。他可便主意兒非輕。我端的放心不下。趕上時將他休殺。
古竹馬試看咱不索用披掛黃廷道狡佞奸猾。背義走路遠波喳。趕上時命掩黃沙。是咱趕他乘騎駿馬。雕鞍斜跨。怕踏碎莎草黃華。過漢軀淺水凹答。行過時馬踏乏是他膽大漫黃沙。一縷青牙似箭發。遮莫是黃天晚景。半竿紅日。趕海角天涯。
云兀的不是黃廷道。與我拿下馬來。休殺壞他。我問你。為甚麼背了我走了。你說。黃末云小姐可憐見。自來到沙陀。音信不通。三年光景。俺渾家到來。說俺父母年紀高大。每日思念。我不能還家。則因此瞞著小姐。私奔到於家鄉。探望父母。小姐。你想著俺夫婦之情。饒過我這性命。放我回去。我血又不中喫。肉又不中喫。你若殺壞我呵。枉惹萬代罵名。小姐怎生可憐見。通事云強盜忽剌海。走到那裡去。將皮絛縛了。見俺萬戶去。忽剌海。忽剌海。做鞭打科正旦唱
拙魯速你將那鐵兒古來手中拿。怎不教人怒容加。攔頭著鞭打。不登登怒發。你休將他那娘嗨著罵。小官人你聽者。你可便因甚麼甚麼使狡猾。歹渾家問你者。負心賊再敢麼。你可便本意是真假。不索你虛花。我見他手慌腳亂。揎拳攞袖。急慌的。慌的便要殺。
黃末云小姐可憐見。饒過俺性命者。通事云忘恩背義的人。要他做甚麼。哈剌兒殺壞了他罷。正旦云那得個媳婦殺丈夫的理來。既然為你父母。孝順的心腸。我不殺你。我放你回去。黃末云小姐。想我在此三年光景。小姐看覷。不曾有半霎相離。我有千般不是。不曾與小姐商量。我私奔還鄉。背恩回去。小姐。你在沙陀。獨自個幾時是了。道不的一馬不背兩鞍。雙輪豈碾四轍。烈女怎嫁二夫。小姐。你若肯背暗投明。棄了沙陀。到於天朝。看了中原之景。端的是錦繡之鄉。見了大人。著你受其封贈。五花官誥。四馬香車。入則榮貴。出則奢華。為夫人縣君。不強如你在這塞北。幾時是你顯耀時節。小官不敢自專。小姐心下不錯。正旦云小千戶。你起來。我也有心跟將你去天朝見聖人。則怕我這通事不肯。我和他商量。通事。黃廷道說來。他回天朝去。撒不的我。獨自個在此沙陀。幾時是了。一馬不背兩鞍。雙輪豈碾四轍。烈女豈嫁二夫。你領著番官回去。和我父親說。我不回來了。跟著黃廷道。直至天朝。背暗投明。我拜降去也。通事云他是個忘恩背義的人。你倒不殺壞他。倒跟著他去了。他是漢兒人。你是達達人。你假使有不是。罵你呵哩。正旦云罵我來。不曾罵你。通事云他假使打你呵哩。正旦云打我來。不曾打你。通事云你去你去。這等不干我事。正旦云通事說與俺父親。便來投降納漢。年年進奉。便將流星馬進貢到天朝。也顯的俺忠孝兩全。俺投京去也。唱
尾聲一席間話都言罷。到京師滿斟著金波玉斝。每日家炰龍烹鳳喫羊羔。到大來無事無非快活殺。
黃末旦兒下通事云小姐堅意不肯回沙陀。他往天朝投降去了。我如今回了萬戶的言語。便著流星馬進奉。走一遭去。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