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桂林霜/第二十三齣
第二十三齣 立祠
場上設高案，帷幔上掛「雙忠祠」匾、二木主，一書「敕贈太子少保兵部尚書廣西巡撫文毅馬公神位」，一書「敕贈太子太師兵部尚書廣西巡撫忠毅傅公神位丑盔甲楊啟祥上算命何曾識《子平》，誰知驛馬帶長生。用神今日纔拿着，官祿宮中有將星。俺楊啟祥，與唐守道、唐正茂俱是撫院承差，因先後送馬公子等入京，皆邀恩賞武職。後來外委易友亮，又以收藏龍衣有功，亦蒙議敘。一併發回廣西補用。今撫標添設兵額，即將我等分授四營守備，好不體面。合省士民思念馬、傅二公忠烈，公請建立雙忠祠。撫臺郝大人題奏，部議允協，奉旨准行。郝大人道我四人是馬公舊人，即委督工建造。前日告成，昨日我等四人設祭一壇，紳士父老設祭一壇已過，今日撫臺親來祭奠，只索伺候。他三人敢待來也。老旦盔甲上咂酒夜澆諸葛鼓，椎牛朝祭伏波祠。我易友亮。蒙恩補授廣西撫標後營守備，來此是雙忠祠了。丑易哥來了，二位唐哥呢？老旦撫臺五鼓奉有密旨往梧州公幹，把二位唐哥帶去了。丑今日祭祀卻怎的來？老旦撫臺轉委兩司道府行禮，恰好是孫、李、朱、陳四公，都是當年幕客，真覺奇異。丑易哥，我有一事問你：前歲你到土室中，掘出馬爺巡撫敕印，埋在何處？老旦就在後院楊樹下，六小姐墓側。丑記得孫延齡曾將印敕討去，如何卻埋在此？老旦你不知道，那討去的印，是諸老道另鑄的。敕書是孫師爺另謄的。丑馬爺好作用！你掘的印敕呢？老旦少老爺帶入京師，同龍衣奏繳聖上，即將御袍仍賜少老爺了。丑大人靈柩到京師，如何光景？老旦那年是十月時節，靈方抵京，上特遣佟國舅賜奠茶酒。次年七月，又遣內大臣等到墳上讀文致祭。並賜御筆親書碑文。殊恩異數，真是罕有的事。你當日跟着少老爺穴地逃出，扮做算命先生，一路如何光景？丑說起這話，苦不可言。和你到小房去細談。老旦是時候了，禮房為何不來陳設？丑免不得就來的，且喫茶去。同下淨扮禮房上衙門出息開銷慣，官得一頭吏一擔。祭祀之時共發財，發錢一半扣一半。頭牲癟瘦魚肉臭，菓品生蟲海菜爛。胡亂騙過一時辰，官府出門各搶散。虧得神道度量寬，不與小人細打算。若還當真來享用，只怕推翻大香案。拿着書役問口供，從實招來怎的辦。在下只好老實說，積弊由來同怠玩。官稱戥子已不足，宅門又將成色換。還要例規加一五，準折出來沒幾貫。書辦衙役要養家，豈可認真買物件。熟食店裡租魚肉，乾果舖中借糖麵。瘦豬瘦羊弄幾隻，官價硬教屠戶墊。只有蠟燭不攙假，點了一寸便吹暗。各人分去當油燈，說道借光堪達旦。神道發怒說可惡，大喝一聲叫鬼判。速將此輩打陰板，不覺皮開與肉綻。我說道：「哎呀！神道從來不管事，豈可為嘴計過犯。若要衙門不落錢，除是雄雞生鴨蛋。」神道聽了沒得說，哼哼發了兩聲嘆。方知公事都一樣，鬼諢唐朝精扯淡。自家，臨桂縣禮房便是。今日承辦雙忠祠祭席，大老爺們將到，夥計，快將祭品擡出來。雜擡祭品上淨待我點數：豬二口、羊一隻、鵝一隻、雞鴨各二隻、魚一尾、果子二盤、時菜三豆、禾苗粟米五色豆三盤、豬頭一具、絹帛二通、祭菜十二盤、五鮮五麵飯、香紙、蠟燭。一件不少，快快擺設。還有禮生一名不見了，怎好？生白鬚破藍衫上姓名不入鴻臚寺，利息難同奉祀生。卻喜老來中氣足，喉嚨痰做水雞聲。禮房先生請了。淨官府將到，你的儀注單、祭文呢？生儀注單，昨日呈過了；祭文今早發出，我已念熟了。淨聲音要響亮些。生這個自然。同下小生上
中呂引子繞紅樓屏翰初懸肘後章。末上權臬篆露冕炎荒。外上絳節新移。中淨上朱轓相傍。合齋肅共趨蹌。
小生下官，布政使孫成。末下官，按察使李子燮。外下官，蒼梧道朱昉。中淨下官，桂林知府陳文煥。小生列兄請了。我等昔共艱危，今同僚宷，協恭之喜方新，感舊之悲難已。適因撫軍出巡，命你我來雙忠祠主祭，須索虔誠將事者。三人方伯言之有理。生上請列位大老爺行禮。內發鼓三通，奏樂介生贊介就位。上香。獻帛。獻酒。拜。興。拜。興。拜。興。奠爵。讀祝文。樂止。生跪讀介「維康熙二十一年二月上旬吉旦，廣西巡撫郝浴敬率合屬文武官員等，謹以剛鬣柔毛清酌庶羞之儀，祭告于敕贈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諡文毅馬公、敕贈太子太師兵部尚書諡忠毅傅公之神前。曰：恭惟兩公，氣壯山河，名光日月。取義成仁，剛風凜烈。罵賊捐軀，髮竪眥裂。浩氣排空，忠魂霧結。廟食千秋，恩隆碑碣。祀典欽頒，優崇雙節。茲屆仲春，俎豆陳設。雲轍霓旌，俯臨鑑格。尚饗。」樂奏生拜。興。拜。興。拜。興。焚帛。焚祝文。禮畢。生下四人合
尾犯序先後撫南邦，一殉封疆，一殉沙場。各盡孤忠，竟同時有兩。小生記得當時陳兄說：「馬公命相，四十四歲合遭大變。」推測抑何神也。還想。父老拜，香煙靈爽。風雲護，丹青形像。驅遣着雷王瘴母，赫赫衛金湯。
丑、老旦上列位大老爺在上，守備等打恭。小生四位督工辛苦，一切偏勞，我輩慚愧。丑、老旦列位大老爺義聲四播，古道兼全，有功馬氏甚大。我等一介武夫，效勞奔走，何足掛齒。末二位唐副爺何往？老旦他二人跟隨撫臺公幹，不及在此伺候。末好說。丑、老旦守備們前夕住宿廟廊，共得一夢。小生願聞。丑、老旦只見
前腔換頭穹蒼。符使去來忙，說道卑賤捐生，難乞褒賞。人命關天，痛紛紜國殤。聽得說，似覺玉帝有旨：將姨娘、公子、小姐，以及下人男女等，皆有封秩。推廣眾生命，一般悽愴，各樣死，一般骯髒。神仙位不循資格，同薦白雲鄉。
小生冥冥之事，亦未可知。我等八人相從患難，今皆在此。馬宅家人存者只有賀徵，二位可知他下落？老旦少老爺賞了莊田數頃，撥他在黑塔村守墓，永不入府承値。小生如此甚妙。祀事已畢，我等各回衙署去罷。一片靈風兩畫旗。末、外傷心只有舊人知。中淨神絃唱罷各歸去。丑、老旦誰讀斜陽墮淚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