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空谷香/第五齣
第五齣 利遷
丑扮吳公子上
字字雙黃堂老子轎兒擡，活怪。白丁公子鬼兒胎嫡派。酒中生長肉中埋，弄壞。全身鑽進軟棺材，休蓋。
家父名喚吳良，學生叫作吳賴。他是山東太爺，我是海內公子。詩書是我的冤孽，聖賢是我的讎人，酒色是我的生涯，銀錢是我的性命；紙牌、骰子、雙陸是我家的燕翼貽謀，盲詞、小說、春圖是我家的藏書秘本；龍陽篾片必須寢食追隨，補藥春方不拘早晚吞服。任我及時行樂，憑天算賑還錢；倫常不過兒嬉，人命真同草芥。笑介論家財我不讓人，比父親人不如我。他會貪婪狡詐，我會嫖賭嚼搖。只要盡捲地皮，何須略顧天理。正所謂癡兒且享貪官福，拙宦空循古道行。閒話少說，前日打聽得孫虎的女兒十分標致，正欲娶他做妾，不想被我老子差他出去公幹。昨晚回來，聞得說：許了大名一個酸丁，甚是可惡！我已着人去喚他前來，看他什麼意思。不免先挾以威，後誘以利，拚着幾兩銀子，不怕他不去退親。走來。外、末院子上有。丑你去取大板子一根，粗麻繩一條，紋銀二百兩來。外、末是。板子、麻繩、銀子在此。丑少刻孫虎到來，看我氣色，用心幫襯。外、末是。中淨上
前腔令尊太守性情乖，𩴵魀。令郎公子肚腸歪，憊癩。因何催我進衙來，古怪？若還要討女裙釵，活害。
見介大爺在上，孫虎叩頭。丑起來。孫虎，我知道你女兒長成，模樣頗好，意欲要擡舉你，須要會意，早些送進來，自有重賞。中淨呀！大爺既有此心，何不早說。恰好前日在大名去，許了人家，如何是好？丑怒介唗！好個不知輕重的奴才。中淨跪介丑我大爺說的話，誰敢違抝！
孝南枝可恨你將吾藐，不自揣。我屏中豈少十二釵。一旦的貴手為伊擡，青眸向他睞。你反希圖撒開，滿口胡柴，將我興兒輕敗。不要說是你的女兒，就是高門大宅，繡閣香閨，若果上得我的眼皮兒，憑我手段，何難立致。只愁他福分低微，擱不住我郎君愛。外、末孫大哥休見差，福與災。須忖量，利和害。
前腔中淨絲兒聘，先納采。姻緣未堪兩處諧。只為婚嫁欠安排，弄得兒女成冤債。丑不消多口了。左右，取麻繩將他綑起來，先打一百板。外拿介中淨大爺請息怒，容小人計較。丑且鬆他一鬆。外、末嗄。中淨背介咳！都是紅絲這個天殺的害我。想那個寒儒，看來原沒有甚大出息。如今教我怎生㓦劃？早難道把鞭笞強挨，肉綻皮開，守着盟山誓海。大爺，我其實受了他的聘禮，還求大爺指授一個兩全方法，怎得妙手空空，割斷同心帶。丑要銀子不難。院子，先取一盤與他看看，別的休來問我。若再支吾，板子奉敬。外末嗄。外舉板子，末捧銀盤，中淨左顧右盼介咦！青竹篦，真可駭。雪花銀，實堪愛。
大爺，有計了。丑起來講。中淨立介他有一紙定情箋帖，在我處，上面說暫備小星之列，這句文法，就是他的錯處。如今去要他娶我女兒做正室，他必不依。我就與他廝賴，硬退原聘與他，一直走了。如何？丑妙極，妙極。退了銀子，再沒得說。但我的性急，怎等得你往返躭延，你明日先送了你女兒來，再去幹事。來來來，銀子收了去。我要進房去喫溫肭臍了。欲下介中淨扯介大爺且慢。還有話商量。丑咳！落索。中淨我女兒性如烈火，他已知許了顧家，如今要他進來，抵死也是不依的。須得設一妙計，哄他進來方好。丑這便怎處呢？外依小人的主意，不如留孫虎在此過夜。明早着一轎車兒到他家，只說孫虎陡然中風危急，要女兒進來見一面，他聽見父親要死，斷無不來之理。丑拍手大笑介好計，好計！老孫，非是我要難為你，你去細想一想，
鎖南枝我這里貴且介，他那里褦又襶。養女攀高該不該。他不過裙布與荊釵，怎及我珠冠配羅帶。老孫，你喫驚了，且到簽押房裡去喫一杯，住一夜。明日就是親戚了，將你另眼看，包發財。還要寫一個眷姻家，大爺拜。
中淨不敢！
前腔換頭風流你擔戴，婚姻吾主裁。取銀藏懷內介試看瞞神嚇鬼，何難換柳移花，得價由吾賣。大爺，我如花女，你自去擡。把洞房春，快鋪擺。
丑去罷，去罷。中淨下丑快去向老夫人說：吩咐丫頭、小廝，立刻把後樓打掃鋪設，一面叫廚子預備酒席，一面叫門客打點絲絃，少刻與我暖房。外是。丑再叫門客寫就新房牌匾、對聯，要吉利，要有趣。末是。丑笑介樂煞哉，樂煞哉！哎呀！了不得，了不得！岔了氣了。外、末看仔細。丑扶外肩，末代搥揑，下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