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西湖扇/第六齣
第六齣 題扇
丑扮艄子棹歌上西湖好似一箇美阿子嬌，朝也子搖來暮也子搖。淨扮艄子上搖來搖去六條子橋，一株楊柳一株子桃。丑不怕春風吹得開還子落哩，只怕金兵來到，砍去作柴子燒囉。淨西湖好致最難子描，花花綠綠一似西施女裙子腰。那個金家立馬吳山，來看子個景囉哩。把一箇西施女剝的赤條子條囉。相見介丑阿哥，金家兵馬那得到這裡？淨你不看韓世忠玉麒麟記，不是金山大戰，圍住兀朮，如今杭州也做遼陽。閑話休說，你們今日樓船上有生意麼？丑有有有，今日武林顧衙，定在這裡請客遊湖的，想必就到。阿哥，你浪船上好不擺設齊整，有何官客？淨這是錢塘門外宋家老安人，同他小姐上靈隱寺法華庵拈香，就便遊湖的，我們正是一路哩。一言未了，你看香車寶馬，畫舫笙歌，早則來也呀。
女冠子引生葑湖玉嶠，江煙海日烘潮。貼旦旦梅雪初消，桃霞乍燦，錦囊聲氣，遊人初到。小生吳玄亭上山陰邀泛棹，正堪載酒尋春，攜柑聽鳥。外上閑愁空自惱，且向蘭社移樽，暫開懷抱，共見科
小重山春入湖山草正芳，六橋煙水，滑馬蹄忙。小生安排蠟屐踏花香，旦蘇小墓紅紫鬧新妝。外風起絮飛揚，江山無限恨，付持觴。畫船蕭鼓足清狂，合天下事，吾輩有何妨。
生向小生介吳兄久約西湖，小弟忝屬東主。況當蘭亭祓禊之期，動山陰訪戴之興。設酌徵歌，以慰久闊。小生小弟久附蘭盟，又聞道東具疏，大壯士氣。外小弟狂言不足為重，今日且自樂遊，再莫提起。生所說有理。正是使我得身後名，不如生前一杯酒，且自登舟。上船介看酒過來。旦進酒介內做樂介
好事近合縹緲兩峰高，金碧禪宮光耀。斷橋橫渡，湖光遠涵芳草。飛花影照，散天香一片笙歌繞。生你看遠遠一隻畫船，美人半垂歌扇，是好風致也。望介可與娟娘稱為並美。似洛神解珮湘皋，如絳蕊凌波仙島。
丑上望湖亭去。下
前腔丑扮尼姑老旦小旦上。合宮鞋新繡踏青郊，儘遊賞拾翠尋芳春曉。丑夫人、小姐上到小庵拈香，再遊湖去。佛香草氣，偏稱栴檀煙罩。珠旛影裡梵音清，隱帶歌聲俏。丑那一片青光隱隱，便是蘇小墓，林和靖梅花山塢了。望梅林鶴放孤山，送桃花燕歸蘇小小。下
千秋歲生小生旦外上過橫橋，綠皺波紋繞，聽嚦嚦鶯啼林杪。杜宇提壺，杜宇提壺，一聲聲叫到春光歸早。楊柳外輕風渺，西泠畔泉流飛瀑。桂槳搖芳藻，見飛鳧浴鷺，香芷蘭苕。下
前腔丑老旦小旦暈紅消，羅袖香煙嫋，羞答答潛隱花貌。渡岸移舟，渡岸移舟，亂紛紛人面香塵遮道。丑你看雲鎖高峰，風起雨來，大家上岸趲行，趕入城去。作急行介嵐光下，煙雲杳。雨灑波，荷珠圓跳。怕風飄翠帶，露濕紅綃。
生小生外旦貼旦左旋上。丑老旦小旦右旋上。串行作冒雨介雨來了。
越恁好合水雲深處，水雲深處，并香肩，翠袂搖。一群兒鬧，蹌蹴綉鞋拂花帽。眼睜睜路旁，眼睜睜路旁，見笑吟吟似新人兒逢著舊交。羞慚慚眉兒，嬌滴滴粉面兒，倚着鮫鮹。遺香鈿，墮翠翹，雨後餘青了。似穿花蛺蝶取鬧爭巧。
小旦遺扇眾下。生眾弔場諸兄，你看湖煙山雨遊人各散，頃刻間雨歇雲開，青山如洗，又早明月東升，湖光蕩漾。艄子可將樓船直至湖心，同娟娘吹簫度曲，作清夜之遊，豈不甚快？合如此妙絕，須要連句賦詩，以紀清賞。丑小人在岸上拾得金扇一柄，不知何人遺失。生看扇介呀，待我看來，有詩在上。念詩介九畹移根幾處栽，香隨仙珮下瑤臺。春風零落還相識，似逐湘皋太史來。偶賦春蘭，錢塘宋湘仙題。呀，分明是遊湖女子，遇雨所遺。如此佳人，真可羨也。小生顧兄久負詩名，何不因韻而和之。今娟娘與蕙湘，姓氏既同，才色堪并。小弟願以此扇連二宋之歡，即作伐柯之斧。外吳兄所言甚妙。生小弟才短，願與兩兄共聯。吟詩介山下雲根處處栽，小生還疑採藥入天台。外小弟雖僭，還勞娟娘結尾才妙。湘蘭并作嬋娟珮，旦春燕秋鴻去復來。生好詩好詩，結語宛轉悲涼，可續扇頭之詠，稱為二美。小生俺就將此扇，代顧兄為聘。今夜月明之下，便訂鸞交。灑酒湖山，即為盟誓。贈扇介。旦妾風塵賤質，顧相公金玉仙標，豈敢以蒲柳見辱君子？生說那裡話，小生一向蓬飄，伉儷未遂，如他日富貴可期，當貯子以金屋。小生看酒過來，我二人為顧兄把盞。共揖介
前腔生旦合唱天緣真湊美，天緣真湊美。喜團圞扇影，招詩句兒推敲。春作韻蕙生標，光淋淋彩毫，光淋淋彩毫。見一行行筆尖兒伏着下稍。皎亭亭月兒，冷澄澄水痕兒，吹着玉簫。邀丹鳳，下碧霄，今夜花星照，似緱山子晉，並遊嵩表。
小生月色已闌，可盡醉而歸，送娟娘歸帳。行介
紅繡鞋合仙舟齊湧蘭橈，蘭橈，寶馬疾走金鑣，金鑣。湧金門隱殘照，燈火近好良宵。重整宴付香醪。
城門將閉，是必趲行。走介。生扶旦介
前腔合蘭香玉質妖嬈，妖嬈，嘲風弄月逍遙，逍遙。陽臺雲夢方渺，詩作眷酒成交，偕百歲永藍橋。
尾聲新詩紈扇成雙好，柳絮梨花夢未消，只恐杜鵑聲漸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