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瓊花夢/第十五齣
第十五齣 諜間
副淨衲衣僧帽上世人但知尊佛法，佛法好生非禁殺。要從殺內悟真機，纔是人中活菩薩。俺王嵩，自小在青澗出家，也曾苦練勤修，參禪訪道。誰想那叢林內，是個極不乾淨的所在，一邊看經念佛，一邊[喫吃(吃)]酒動葷；還有耍小官的，偷婆娘的。咳，這班和尚，莫說西方極樂世界，連那十八重地獄，怕也還站不住些。俺思想起來，那三世佛則是一個血性男子，與其布袋中學打筋斗，不若刀劍上去做工夫。恰湊着關陝用兵，种安撫把俺招在麾下。日昨安撫與江參軍畫策，要密去元昊腹心二將，差俺前來，如此如此。此間已是元昊營盤，俺且闖進去，待他捉獲之時，自有道理。虛下
越調水底魚淨扮番王率眾上殺過三秦，邊關似土崩。全虧虎將，扶俺坐龍庭。
孤家元昊，自起兵以來，馬頭所向，勢如破竹，這都是天都、野利二將之力。野利占住延安一帶，那宋朝官兒，殺的殺了，走的走了，只有种經略死守環、慶。雖是釜中之魚，卻也放他不得。已曾差天都，帶領十萬鐵騎前去，不日想有捷音，好暢快也！內作喊聲連叫「拿住奸細」介二卒綁僧上啟上千歲爺，捉獲奸細一名！淨哪裡捉獲的？卒適纔小的們在後營放馬，只見這和尚悄悄走來，問可是天都王的營盤，被小的們拿住了。淨問介那和尚，你是哪裡人？僧咱是延州人。淨宋朝差來的麼？僧搖頭介淨野利王在延州何如？僧不曉得什麼野利王。淨認得天都王麼？僧作擡頭看淨介也不認得。淨書札速獻上來。僧並沒書札。淨快搜！眾搜介委是沒有。淨起背介看這和尚好奇怪，野利現在延州，他豈有不認得之理？況先問天都營盤，如今在俺跟前一口不認，於中顯有情弊。待我嚇他一嚇：轉介你這賊禿，明係細作。若不從直招來，孤家就要殺你！僧作不言語介淨喝介綁去殺了！低聲吩咐二卒介只可輪刀，不可下手。看他有何話說，速來回報。二卒持刀押僧下卒持蠟丸急上奉千歲令旨，押到後營，他再三不說，直到要殺時，纔搥胸嘆息說道：「空死了，不能成將軍之事，深可恨也！」自向衲頭內裡，取出一枚小蠟丸，急要嚼碎，被小的們奪取在此。淨開蠟丸見書驚介呀，了不得！原來野利暗與天都通謀，要分據關中，歸降宋國。哎，罷了，罷了。俺如今若殺此僧，野利握兵在外，恐怕激變。不如一面放他回去，一面撤回天都兵馬，殺了天都，再圖野利。只是便宜了宋家也。起介
江頭送別宋家的、宋家的江山拿定，叛將的、叛將的蕭牆起釁。權學那漢皇收越信，俺少不得要隻手打乾坤。引眾下
僧上弔場元昊看了蠟書，倒放了我，聽得差人去撤天都兵馬。笑介蠢賊頭，中計、中計！不免就此回報种安撫去。正是：
雙手撥開戎馬路，一身跳出虎狼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