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翡翠園/第九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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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齣


副差人押丑上噲!王饅頭,你個公人勿是新出茅廬,就要賺銀子,也要看事務起個。舒德溥犯子啥等樣個對頭,你貪子個買命個得錢買放?嚇!受個樣竹爿夾棍痛苦,你是自作自受,也是該應個。我沒何可賠飯折工夫,也受個樣累,叫我囉裡說苦處?你看見我賺子幾哈銀子?一個窮秀才,飯飯也沒得拉屋裡喫,有啥銅錢買放?賺勿賺也勿拉我第三隻腳上,只是走子犯人,少勿得稟子官,親捉親、鄰捉鄰個。老舒原有底老個,阿可以捉得渠個?噲!就是做公人也要積點德,老舒雖窮,到底是黌門中人個,舒大娘娘也是大門檻勿出個,搖腳額手捉渠到廳裡去出乖露醜,阿要子孫昌順個?勿差,子孫是要昌順個,你今日再捉勿到,三十頭號,囉個替你嚇?噲!苦你勿着,只說王饅頭也逃走哉,你就替我介一限,也是朋友個情分。個倒勿敢勞。走走,日頭轉西哉!官一出堂,就要帶上去個。只因一着差,滿盤多是空。啐!出來公人勿喫打,要個屁股種菜。生急上


縷縷金身狼狽,意徬徨,只因兒失去,返家鄉,拚得親投到公堂之上。自從中途失去孩兒,遍訪不見。又在廟中守過幾天,音信杳然,死生未卜。只得憤着一口氣,回到刑廳,自行出首。我此去就明目張膽,罵賊而死,亦是大丈夫所為。急急行來,且喜將近府前了,不免走上前去。男兒血性自昂藏,偷生敢承望,偷生敢承望。


副內白呔!老王,走一步呢!呀,前面來的是王兄?副扯丑上走㖸!王兄王兄!丑見反低頭急走介走㖸!噲!有人厾叫你。理渠做啥?我裡是尋人要緊。生扯丑介王兄,卑人舒德溥在此。副扯介你就是舒德溥?來得正好,害個氣塊兩夾棍六十頭號哉。勿要理渠個,個人像是癡個。向生丟眼色介個是斬頭瀝血個事體,勿要個蕩秋打混。推生癡朋友,快點走!王兄,卑人雖承釋放,我想人不累人,何可累你追比?快快同到刑廳自首去。走走!勿要說閑話,立等子下落,要解副使衙門個。扯生走慢點,還有說話商量來。商量買北寺塔?阿是你打勿爽利來,走走!阿呀,壞哉壞哉!勿要道是湊口饅頭,直頭是死麵塊!那間竟要上一遭蒸籠哉。副丑生下


新水令三旦、小生、小軍引外上蒙恩特拔按封疆,矢精忠勿辜聖望。秉公扶善類,執法抑豪強。願得個物阜民康,好把個舊瘡痍,新培養。


性矗惟存鐵骨寒,蕭然豈慮一囊慳。到來只飲民間水,歸去還看戶外山。下官胡世寧,北直涿州人也。世叨科第,累任部郎,聖上鑑我菲才,特陞為按察副使,分守江西全省。到任以來,幸得民安訟簡。但藩府寧王自恃國戚,壞法虐民,且王府各官,盡皆兇殘不法,下官暗暗採訪。伺有舉動,即當發其奸,以聞之官理,這也不在話下。前日麻長史發下一事,乃是他家家人首告舒德溥父子,發掘王陵,砍伐塚樹,已轉發該府速行提解。不想差人賣法,私放脫逃。且喜本犯昨日詣府自首,原差申解前來,下官正待升堂,從公聽審,可怪那麻長史又着家人致囑,必要將他父子處死,家產籍沒。下官想來,自有律法按治,何勞他又差人私囑?其間必有隱情,下官自當虛心細鞫,庶不有屈平人。左右,吩咐開門,帶盜陵一起人犯來!丑帶生末上,報門進介舒德溥!生員有。舒芬!未蒙之先,遊學在外,未曾拘到。胡說!這是要緊人犯,輒敢賣放,拿下去打!他父子一同遊學在外,那舒德溥是小的緝獲來的,如今他兒子也在小的身上緝獲便了。這等記打,限十日內拘到,如違處死。是哉!唬殺饅頭皮幾何亨子一爿厾。原首家人麻容!有!階前伺候。末下帶舒德溥上來!你把發掘王陵之事從實招來!爺爺聽稟。念生員呵,


步步嬌楚地多年為設帳,除夜家鄉往,況平居稱善良。莫說到王陵上去,便左右鄰家也未曾輕向。外白你便說得這般干淨。現有麻府家人作證,親眼見你妻子在陵上發掘,自古罪坐家長,你如何賴得去?爺爺,其中有個緣故,生員家道貧窘,妻子見我歲底不歸,仍恐逗留他鄉,無以度歲,故同了孩兒,挑下苦菜,拾取枯枝,胡亂烹煮充饑。不過在王陵傍隙地上,並不曾有犯寸土。若說發掘王陵,砍伐塚樹,這都是長史挾仇誣害。他與你有甚仇來?生員有幾間破屋,不合與他莊房基址相連。他要起造園亭,逼我餽獻,因是祖父遺產,不忍輕棄,又辱罵了他家人幾聲。故爾揑此一端,希圖害殺全家,仍將祖業霸佔。爺爺嚇!須明鑑,狠如狼,這是欲加之罪何難枉。


外白我原想其間必有一段隱情在內。


折桂令怪奸人依附藩王,暴虐鄰居,侵佔民房。因此上假揑詭詞,挾私妄奏,陷害馴良。我如今待罪江右,為民公祖,必須度理原情,抑強扶善,使閭閻無冤苦之聲,天地降融和之氣,庶不負皇上知遇之恩也。俺今日奉天符,按視江西,自應該公道昭彰,若一味淟涊周章,兀的不下負吾民,上負吾皇。


左右,將舒生員原帶去收監,候本司申詳定奪。眾應帶生下末急上住了住了,這是我家老爺首告的盜犯,緣何老爺竟不加刑,又不嚴究供招,原帶入監中去了?


江兒水獨與天潢抗,待開籠,任遠翔,多應受賄將奸人放。外白受賄是未必,那霸佔民房是實。這是舒德溥假揑一詞,我家呵,畫棟雕樑層霄障,料寒儒陋室誰思想?今日呵,不把供招呈上,只怕觸怒天威,禍到臨頭悲愴!


嚇!


雁兒落帶得勝令恁只靠主人威敢肆猖,可知道暗中神難欺誑,只為着一抔泥起禍殃,全不念一家人遭魔障。末白他一面之辭,何足為信?呀,雖則一面詞何足信,則恁這一封書卻也不可當。豈不聞盜祭器難加罪,早難道採田蔬算盜贓?你去上覆主人,大凡為人在世,須要堂堂,沒一事不可對人前講,蒼蒼,舉心兒將善惡詳。


老爺!


僥僥令他分明干國典,你左袒滅王章,豈不是一片情私糊塗賬。扯外白請老爺自去回覆王爺。早難道發塚開棺也任將。外唱


收江南呀,俺本是奉朝廷特簡呵,須不是藩府內一陪堂。若不把是非曲直細分張,怎做得民之父母固金湯?你自回去,本司呵,把情詞達上,寫情詞奏王,可知道,屈誅孝婦累年荒。末唱


園林好你若不遵依,立栽禍殃,直待馬臨崖,方纔勒韁。你要上疏,只怕俺家爺的疏已先上了。笑你雞卵故將石撞,晴不走雨淋將,晴不走雨淋將。


唗!


沽美酒帶太平令俺老提刑法令彰,老提刑法令彰,你狐鼠輩敢恣猖狂,俺須是定罪從公分短長。末白你道是朝廷差來一員副使,有本事加罪於我麼?罪是賒的,打是現的。左右,揣下去重打三十。末不伏眾打介外唱一任你藐公堂,一任你逞強梁,欲把那豺狼誅攘,先把你爪牙催喪,須知是董宣項強。你去對家主說,俺呵,視功名如潦草霜,枯株敗楊。呀,一任你眾奸回冰山千丈。


吩咐掩門。外、眾下咳,這是那裡說起!


尾聲是非只為閑多講,輕輕的對頭狠撞。他如今要上疏,嚇,也罷,我回去回覆了老爺,管教他立刻驅除煙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