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琥珀匙/第十三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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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齣 矢貞


薔薇花丑上貝家哥,討買丫鬟遠託他。朝來屈指兒多,直恁多擔閣。


老身金陵舊院子馮秀媽的便是。幼籍煙花,老凋紅粉。年來時運不利,幾個丫鬟,從良的從良,贖身的贖身,就門庭冷落,車馬稀疏。因此,我併疊些銀子,託貝娘舅往杭州討買人手,一去月餘,怎麼還不見回來?副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見介湯保,回來了。人手可有?造化,造化!看遍杭州城,並無絕色,桃員外家有個小姐,名叫桃佛奴。有名目的人家,怎括得他上手?他父親為了屈官司,小姐賣身救父。秀媽,勿要說美貌無雙,亦且書畫兼全。貝娘舅假扮了揚州束御史,無子娶妾,設騙下船的。好個貝娘舅走來,他是最不脫滑的,休要被他弄破了罐子回來。其夜正要搭渠困,上岸登坑,喫個蛐蟮呼子卵脬,止今動勿得。快點去迎接,來哉,來哉!辛苦了!你進去喫酒飯。副下丫鬟,快出來!老、貼上舞低楊柳樓頭月,歌罷桃花扇底風。新姐到了,快去迎接,白眉神前點香火。應介淨上羊肉不到口,反惹一身羶。秀媽,這是桃佛奴親筆文契,請收子。到門哉!


旦上夫人月下曾接語,望門楣便知虛實。


二旦新姐請!兒,過來拜了神道。什麼神道在門腳下?婆子過來,引我去見夫人。新姐,這不是婆子,是我母親。是二位的令堂,失瞻了。兒嚇,你也該認我是母親,不是行這小禮的。就是夫人,呀!全不像月下見過的。嚇,我曉得了。


鎖南枝你是排門戶掠販的,我是良家女兒怎首低?兒嚇,不要惱,一把銀子費在你身上了。好個御史,呀啐!假充官宦太心欺,怕誆人有律例。我裡個樣人家,莫說一個御史,就是十個御史也有。唗!胡亂談,都逆耳,你若不送我回去,拼得到官司,與你做頭敵。


纔入我門來,這等放潑!日後一發罷了。


四換頭激得我狠性起,須知橋到頭低你還弄嘴。你休動手慢威逼,就石爛江枯志不移。料我門戶人家,竪不成節婦牌樓。玉潔冰清誰人信你?要我改節相從,啐!你全然執迷。不怕不從。須知道陳女投崖、王妻斷臂,你休妄想癡心狠皺眉。潑賤小丫頭,受我多財禮,終不然膀胱兒下,貼上封皮。佛奴姐,你何須執抝苦違逆,也要自思維,早難道家堂打掃世尊軀。


光棍還要胡說,桃佛奴不要命了,扯你到官,拼個死活。還要這等放刁!賤人,須認我老娘手段!


前腔虔婆慢狠為,逼殺奴有鄰里。你敢拖刀弄劍,倒來嚇我麼?叫你小小喫官司,人財兩失誰償取。二旦新姐,不要如此?這般抝執冽別子,有話從容且莫性急。決不偷生辱己,留得名馨千古,便刎下頭來血也奇。二旦姐姐,鋼刀手滑休弄持,弄持有差池。好一樁銀子討你回來,教我怎當得生前息債折便宜。過來,你只為着幾兩銀子麼?也不難,奴家是血性女子,決不負你。好教本利算還伊。有得本利還我,有得甚說?要依我一事。莫說一事,百事也依你。要幽室掩關,三載任我做僧尼。


坐了關,一發沒有銀子了。奴家詩畫頗頗聞名,不消半年三月,償還了你的孽債了。有這等事?我倒忘了,詩畫絕妙。既如此,裡面空房儘有,且坐起關來再處。一時流入深閨裡,卻鎖重門別院沈。丫鬟,新姐進去了,看好了,拿些點心、熱湯水。二旦應下貝娘舅,原是你不老到。那埋怨起我來?在船裡的時節,露些風聲便好。在家裡尚然如此,倘在船內說知,對子水裡一跳,個哪處?這也罷了。詩畫果然是有的麼?個把扇子是他親筆。好,畫得好!事已如此,由他坐起關來再處。詩畫四遠聞名。隨口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