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琥珀匙/第十一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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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齣 續妹


貼上狴犴拼將一命傾,誰知有姊孝,先我身承。


奴家桃媚姑,代罪囹圄,滿拼一命殉親,不想姐姐已先鬻身,為父完官贖罪。咳!姐姐,千秋孝女,是你一身做去了。奈他明日就要出門,姊妹聚首,在此今宵片刻了。他在房裡啼哭不止,不免到她房中,勸解一番,有何不可?


粉孩兒旦上黯黯的強朦朧心顫警,怪迷離夢眼,閉來還醒。願魂隨情引劈面迎,又乍虛空燭影搖櫺。奴家自與胥郎訂盟,誓諧琴瑟,誰知今日琵琶別抱,背負前言。此生情債,料不能償。前宵逸出牆頭,待要訴明衷曲,與他永為訣別。不想又被揚州束夫人逐他出寓,一見無緣。咳,胥郎,胥郎!把君家情案消溟,望來生鴛譜重整。


貼暗上,聽介姐姐為何不睡,在此自言自語?妹子,來得正好,我有心事,到此時實是瞞你不得了。


紅芍藥自那日裡柬答芳卿。莫非就是拾釵那生?姐姐把詞箋答他,便怎麼?與他山兒畔禱下三生。既與胥生有不悔之盟,怎又將此身輕棄了?姐姐嚇,你只該倚靠邊牆行而有信,怎去跨雙鞍言不相應?妹子,父母情重,夫妻情小,全孝不能全節了。千秋寧傳薄倖名,怎便把雙親眼冷,只圖著熱守私情?姐姐,日後倘胥生尋聘到此,你甚方法分身支領?


妹子,我此去,未知飄泊何方?彼來尋聘,此生情債—妹子,你請坐了,受姐姐一拜。這是為何?不要折殺了妹子。這一拜並不為別,姐姐未了恩情,盡託賢妹,為我補續了。妹子,你若允諾呵!


耍孩兒我在九地從今含笑瞑,較美滿情差勝。姐姐尊命,妹無不領。自古道惺惺應自惜惺惺。只慮胥生呵,生憎,怪甜桃撇漾賠青杏,卻不道傍蒹葭牛馬悲風影。妹子,有記驗在此。那日我把雀釵留贈,他有銀串答酬。今日呵,都與你為媒證。


妹子,我傳你的琥珀匙,須盡心學理。還去學它怎麼?那日胥郎倩我操彈,因有此事。彼又驟去,不曾與他撫索談心。他日爾夫婦撥我弦,度我曲,淒風苦雨之中,啾啾而至者,乃而姐也!


會河陽瀝酒臨風,撫絃淚零,我的悲魂唧唧到簾屏。姐姐,你的苦情,嘗弔我痛腸,我也難久邀壽齡,怕盼不到你還鄉井。妹子,還有刺血手書一緘,敢託賢妹寄語胥郎,是他妻子去時留筆也。姐姐,休得哭損身子。妹子,我心事不能盡述了。叮嚀聲到我喉間哽,灰心血到我胸前冷。


姐姐!爹爹、母親快出來!


縷縷金外、老上心耿耿,淚盈盈,嚼兒空有齒,老難撑。啼喚聲聲急,手綿足緊。姐姐不好了。外、老我那孝順的親兒嚇,教我眼枯無淚叫親親,爹心痛難忍,娘心痛難忍!


爹媽在上,孩兒有一樁心事,到此不得不說了。外、老孝順的親兒嚇,有甚心事?爹娘自然從你。旦欲言不語介你便怎麼?爹爹,只有此血書,便知心事了。外看介呀!原來你與姑蘇胥先吹已有不悔之盟。莫非就是還釵那生麼?員外,果是個志誠君子。書中之意,不涉淫褻,足見你立心堅貞了。兒,你要將妹子續這姻緣,亦是美事,為父的一一依你。爹娘嚇,恕著孩兒不肖,更得垂情依允。


越恁好五中刻銘,五中刻銘,深禱父親恩。妹妹,我的心事呵,樁樁件件,不重囑咐可憐聲。兒,且把精神打疊心暫寧,閃殺人痛腸裂迸。兒,怎撇得下?爹娘、妹子,不知再聚何年?眼睹眼三兩兩相看定,手扣手一雙雙相持緊。


紅繡鞋末、生、院子、副、媒婆上紅羅擁簇花燈,花燈;香車緊護簫笙,簫笙。員外,趁吉日,趁良辰,忙整頓,莫留停。小姐,須打扮,做新人。


縱教血濺重衣冷,悲斷無聲腸緊。兒,好只索尋夢回來慰老親。


哭相思出門腸斷草淒淒,惟有垂楊管別離。今夜不知何處泊?啼猿相送武陵歸。


媽媽,少停旬日之外,我和你到揚州,探望女兒。小女兒怎麼?寄頓親戚人家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