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黨人碑/第十二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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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齣


雙勸酒淨、末上官差事雜,文憑僉押,終朝兜搭。若有窩藏欽犯,拿出一體同罰。


老漢乃長安城外五柳村中現年總甲便是。近日奉上司明文,要追獲犯官劉逵的女兒。此係欽犯,罪在不赦。發下告示,遍村張掛。如有人出首者,官給賞銀五百兩;窩藏者,與本犯一體同罪。這樣事情,也來纏繞鄉村,差人有要使費東道,我和你那裡經得起?便是呢。我當了廿年總甲,屋裡搬得盡情。為什麼搬去了?昨日我被那搜緝押碑之人趕一起臭老鼠來,唬得鬼打渾,兩個小豬,還有我家媽媽自家織的兩尺布,酒瓶裡還有幾壺酒,一起多倒了。將告示張掛在十字街口,早晚大家收管收管便了。掛介正是:無官不貴,無役不賤,過了總甲,方得安然。


前腔丑響笤上生涯只乏,全憑笤法,腳兒錯踏,嘴兒若要粥湯呷呷,這其間只靠菩薩。


常言道是行莫掉,不是那行莫傲。我劉跌笤前日嚼蛆,殺了兩個人。我說棄行改業,算算是又沒有什麼做得,只得還出來現現世。只是不要離鄉背井,就在個近村轉轉,騙過日子也罷。那曉得倒運個人,做事務就是列抉個。這兩日村坊中,正是養蠶忙,今日家家關門下楗,我個笤剛響了一響,個蕩鑽出幾個女娘家來,對了我面上一啐:「劉跌笤,我屋裡養了幾個蠶,不要來這裡嚼蛆嚼舌。」五柳村路個蕩亦鑽幾個男人出來捉我,抹頸一人道:「劉鐵嘴,我屋裡養個蠶來,勿要來個蕩胡言亂語,請五十,退三千介錯。」我也到好笑,這兩日竟做子旱鬼水怪,人面都見勿得哉,生意亦無得,怎麼處?我裡個老阿媽亦勿知死活,留個𠍽逃難女客來屋裡,是什麼劉侍郎的小姐,住在家裡就像喫孫子的一般。我這樣生意,可是多得兩個人喫飯的?哎,這是一家不知一家,和尚不知道家。見告示介喟,鄉村底頭,又是掛什麼告示的,為什麼?「長安正堂陳奉樞密院開諭,遵旨嚴緝事。照得犯官劉逵,罪擬全家,有女劉氏,違旨輕逃,着該管地方嚴行緝獲。如有出首者,官給賞銀五百兩;窩藏者,與本犯同罪,不恕。」驚介喟,又見出佛爺爺,偏是我要做這樣有驚唬的事。想是我屋裡就是此人哉。這也奇,倘或有人曉得,被他出首拿去,減了一尺,可不又短了一尺?且住。我這樣一個矮子,再短了一尺,我道像個𠍽個?那處嗄,勿是介說哉,我今竟壞了肚腸子。我想一個跌笤的人,怎麼得這箇發跡呢?跌𠍽個牢笤,不如竟自去出首,我去叫兩個差人來捉了去,又免了是非,又得五百兩銀子,我一時就發跡起來哉,還要跌這個牢笤?有理,有理!待我揭了告示,竟往府裡去便了。


玉抱肚我終朝跌卦,算將來難活一家。若傾他少年嬌柔,做窩主罪犯同枷。不如出首免得被人拿,五百兩黃金定賞咱。


我今且出首官司,免教貽害。若還五百黃金賞,果然是我運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