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赤松遊/第三十三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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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松遊傳奇下卷

第三十三齣 藏弓


小生扮韓信侯服上


仙呂引子鵲橋仙小生雲開御帳,露垂仙掌,隻手山河獨創。淮陰何羨鎮齊邦,這的是功高不賞。


猶憶淮南學釣魚,十年貪餌枉成虛。封侯未了屠龍志,胯下應憐小丈夫。自家韓信,三年平秦,五年滅楚,功高百戰,威鎮三齊。不料聖上聽信讒言,偽遊雲夢,使俺辭王爵以就侯封。古今將相,從來賞不酬功,也非俺韓信一人。今因陳豨謀反,聖上御駕親征,以主上多疑,也不敢預聞軍政。只是杜門靜坐了。今晨蕭相國來傳,大軍已捷,聖上不日還朝,理當入朝拜賀。叫堂候官伺候。眾扮侍從上稟老爺,車馬完備,請老爺入朝,太后陞殿了。


南呂過曲太師引小生暗籌量,國事空挹怏。入深宮教俺心兒慘傷。行又止科四下裡銅鐎暗響,走不盡夾道迴廊。今日陳豨奏捷百官拜賀,太后臨朝,有詔以羽林軍扈駕,甚麼緣故。既奏捷太平封賞,因甚的擺列着兵戈刀仗。蕭相國所言不差,料無別事金門敞,傳呼外堂。內傳科奉旨宣淮陰侯未央宮議事。小生有何事這等慌張,又不是宮中呼盾,伏甲出圜牆。


雜扮金吾將軍戎裝眾四甲士上娘娘有旨,各功臣俱進未央宮,不許侍從相隨。小生祗候人朝門外伺候。眾下。內應科外宮門奉旨俱鎖了。


前腔小生這是糊塗帳,何處講,亂紛紛說白道黃。若不是俺漢淮陰膽量,少不得也手顫心慌。有甚兵機秘黨,卻怎麼正行間,各處宮門俱有人把守。猛可的紫禁中銅環上,蕭丞相有甚主張?俺只怕擒猛虎賺作觸藩羊。


俺韓信久不掌兵權,隨朝閑住,有甚罪犯不成?不免撞入宮前見駕。老旦扮呂后帶甲士持節上奉皇上秘旨,陳豨謀反,口供與淮陰侯韓信連謀,敕到即在未央宮處斬。眾傳介。小生大叫介兀的不冤殺我也。兀的不冤殺我也。待俺見駕面奏。就有表章何人收進。


越調過曲小桃紅犯小生當年百戰,唾手封王,圖畫凌煙上也。說甚麼收燕趙,齊魏盡歸降。全不想烹狗與弓藏,還要去逐韓盧,技穿楊,信白馬,登壇將也。到如今平地風波成反掌,欲向誰行鬭智運沙囊。


當日項王使武涉勸俺三分天下,以與楚漢中立,是俺不肯。


下山虎中原驅鹿,四海亡羊,不肯因機變,自據金湯。卻為着一點丹誠,到贏了十面烏江。笑指點重瞳劍下亡,事後空追想。飯炊成人已往,血染秦宮帳。棋輸未央,卻不道戰馬將軍少下場。


當日齊人蒯通,曾說俺背漢自立。俺說漢王推食解衣,不肯忘我。我終不背漢。他見俺不從,佯狂遁去。俺那時不叛,今日因何借陳豨乎?俺好冤也!


蠻牌令不信狂生相,那肯負恩皇。又誰知一顆黃金成妄想,賺狩楚詭行藏,看鐵券十年虛誑。更金章寸土難將,嘆子胥鐲鏤寶劍光,堪笑淮侯,智略空長。


內傳太后有旨,韓信即刻賜死,不得遲留。


尾聲千城枉死登壇將,把麒麟閣做夢黃粱。何似垂竿釣水傍。


老將軍,既已奉旨。無可奈何。罷了,罷了。


小生鳥盡弓藏一旦休,到頭方信蒯通謀。
從來只有鴟夷子,霸越功成即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