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兩鬚眉/第八折
第八折 剿虎
淨蟒衣、雜隨上
嘯聚山林起壯圖,憑咱道寡與稱孤。
橫行天下應無敵,敢笑黃巢不丈夫。
孤家奚惠王是也。身長六尺,力舉千鈞。會當百姓窮困,官府貪污,奮臂一呼,聚眾十萬,同着弟兄輩四人占住羊山,結個大寨,分守三關。孤家掌中軍,兄弟掌世王關前,灑金王關中,闖天王關後。張兵備久攻不下,黃軍門招撫不降。連破遠近七十餘寨,止有三尖、麻埠二處倔強不服。堪笑彈丸去處,少不得一腳踹平。近日八大王老營紮在天堂,把龍牌招我,說降他之日,仍封王位。孤家弟兄們,正在這裡猶豫未決,聞得三尖、麻埠受了老史的招安。咳!我想如今時勢,就是老史一人也幹得甚事,我就降他何益?況在山中自由自在,何苦受人鳥氣!今日山中無事,不免到裡面取醉一回。軍士們,用心把守關寨,俺大王飲酒去也。正是:
百年莫惜千回醉,一盞能消萬古愁。同雜下。生、眾上
北雙調新水令生黯風塵孤劍影蕭蕭,驟征𩣵在萬山深凹。比不得玉關持節老,待學那銅柱把名標。雜指介那邊山寨,就是羊山了。生行上前去!膽氣雄豪、膽氣雄豪,休覷俺怯書生腰圍小。
雜持箭在關上問介那邊什麼蠻子行走?看箭!生搖手介俺們奉督撫馬、史二位軍門老爺鈞旨,到山招撫的。請你們寨主講話!雜既來招撫,待我請大王出來。向內介大王有請!淨上為甚事關前大呼小叫?雜稟上大王,關前一隊人馬到來,說奉馬、史老爺軍令,來招撫的。淨什麼招撫!什麼招撫!管什麼馬老爺牛老爺死老爺活老爺,先抓他兩名上來講話!眾應介關下來的聽着,奉俺大王將令,說先着兩名上來講話!生向雜介你兩人先將令旗、頭行牌上去與他看。二雜應、作入關、雜扭見淨介。淨你這兩個狗頭,那裡來的奸細?二雜作抖介是、是、是軍門老爺差來招撫的。淨唗!綁了。眾得令!綁二雜介
南仙呂入雙調步步嬌淨十萬雄兵如狼豹,定霸稱王號,乾坤屬吾曹。何事腌臢,敢來咶噪?叫手下的,把這兩個狗頭快些斬訖報來!兩兩把頭梟,摔關前好把頭籌報。
眾得令!殺二雜、向生拋頭介。生見驚介阿呀,殺了我兩個從人!
北折桂令恨無端直恁咆哮,不揣因由,兩命輕拋。指介你那廝呵!敢待要唐突天威,欺凌天使,悖逆天朝!淨這廝有膽量敢上來麼?雜問介大王問你,可有膽量上來麼?生我奉命而來,死生已置之度外,自然要見你寨主的。淨開關!雜]來、來、來![二雜爺不要上去罷。生俺自有包身膽胸藏兵甲,懸河口舌起波濤。二雜爺自上去,小的們去了也!作逃下。生這廝多是沒用的人,可惱、可惱!指雜介倒煩你們與俺跎了行李,一同上山。雜作搬行李介。生憑着恁簇簇旌旄,濟濟弓刀。俺這裡殷殷慰勞,款款和調。
作見淨直立介。淨你這廝敢下說詞麼?生小生黃禹金奉朝廷旨意,督撫差委,特到山中,要你返邪歸正,下什麼說詞?淨咳,說那裡話?咱家呵!
南江兒水猛力能扛鼎,官兵若燎毛。你待學困蘇秦一逞如簧巧,待想做狠專諸一展魚腸小。怕做了莽荊軻一笑秦庭倒。休得把虎鬚輕撩!生俺奉命招安,你休認差了主意!淨既是招安,為甚的隊隊軍兵圍繞?
生這些軍士是張福寰感我大恩,差來護送的。淨感你什麼恩來?生那張福寰呵!
北雁兒落帶得勝令他本是戴鬚眉一俊髦,一旦的叛朝廷把迷天造。憑着俺兩三言是漆膠,頃刻裡受鸞章頒官誥。呀!從此的腰金衣紫拜丹霄,施豹略展龍韜。腰懸着似斗大黃金印,名標在插天的麟閣高。英豪,且喜得回頭早。芻蕘,有心人須鑑昭。
淨作立起介是便也講得是。只是八大王呵,
南僥僥令龍牌來招,俺王位許仍叨。俺兩日呵,去就狐疑難猜料。向生拱手介統望恁讀書人指點高。
生獻賊最狡,攻破城池,誘人投降,必加殺害,汝所盡知。汝一降他,爾強則必疑爾,爾弱則必棄爾。今汝就將精銳投他麾下,他必分散各營,那時悔之遲矣。不如守定羊山,尚可偷生幾日。
北收江南呀!今日裡陷身軀為盜呵,就到那千年萬劫罪難逃,不記得黃巾五斗被人嘲?況做了三百年的子民,受皇恩怎消、受皇恩怎消,怎做得桀家走狗吠唐堯。淨俯首沈思介
南園林好老旦扮老婦拄杖上嗟兒輩綱常混淆,聽老婦忠言相告。向生介老身聽了半日,多是好言。向淨介你若不受招安,我做娘的就撞死階前了!人世莫忘忠孝。跪拜介,淨、眾俱拜介。合須拜倒向天朝,頻稽首受安招。
生請受領花紅、綵幣。其餘誥身札付,候開齊各營姓名,一總填寫便了。淨俺受了朝廷招安,軍門大德,明公厚恩,無可報答。就乘今夜假作歸順,先把偽龍牌在前,他們定不攔阻,殺入流賊營中,斬些首級,以作進身之功便了。生將軍立志如此,朝廷之大幸也!老旦吾兒前去,老身整備得勝筵席相待。下。淨軍士們,就此殺上前去!眾應介,生執旗同行介
北沽美酒兼太平令合大英雄在草茅、大英雄在草茅,大豪傑歸廊廟。今日裡指日盟天立誓牢,乘機會立功勞。頭戴着明星皎皎,腳踹着高山峭峭,手捲着旌旗嫋嫋,馬摘着鸞鈴悄悄。他呵,祇認着清宵、早朝,誰識俺兵驍、戰鏖?呀!出茅廬這頭功料應不小。
作到介。淨此處已是天堂了,殺上前去!作殺入介。丑殺出介自家太子九虎是也。你們受我父王龍牌,怎麼反來廝殺?淨俺來擒你,什麼龍牌!戰介,淨、生眾作敗走介,丑作追介。小生領眾接戰介俺張福寰在此等你多時了!作戰敗丑介,淨、小生、生擒丑介。生兩位將軍會擒賊眾,共立大功,明日齊解軍門,論功行賞!淨、小生大小三軍,就此收兵!眾得令!
北清江引合一人有慶邦家造,英傑紛紛到。三山盡倒戈,九虎都擒剿,明日裡解軍門逐一的把功勳表。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