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眉山秀/第十齣
第十齣 裁賦
黃鍾過曲神仗兒淨扮宮監、一雜捧綵幣、二雜引上綸音徽懿、綸音徽懿,賫瑤簪雲綺,買幽閑鼓吹。曲曲千宮迢遞,看奎光獨耀班家故里。揮綵筆,羨蛾眉。膺天眷,賁門楣。
雜此處已是秦學士門首了。淨快通報,說太后娘娘懿旨到了,着他夫妻速來接詔。雜傳介。生、旦、丑、末上
青瑣初傳仙仗曉,黃麻遙度鳳樓春。
生、旦跪介。淨奉太后懿旨,跪聽宣讀。詔曰:「山川靈秀,豈易鍾於一門。閨閣才華,猶難逢於間世。茲爾學士秦觀妻蘇氏,詩吟柳絮,不忝父兄。頌著《椒花》,克配夫子。名傳宮閫,朕實景欽。今見天際祥雲,合賦瑤篇紀瑞,特賜葡萄錦十端、薛濤箋百幅、瑤璫瓊珥各十對,遣內臣親賫,索賦一篇,以作國珍。爾其欽哉!」謝恩!生、旦謝恩,起介,與淨見介。淨昨宵娘娘登望仙樓,見五色祥雲,特賫珍錦,求夫人作賦,永為鎮國之寶。生、旦匪才俚語,何敢當娘娘厚賜?淨娘娘命本監躬候夫人作賦,欽限緊迫,就請夫人一揮。生既如此,待學生與老先對弈一局,賤內一面作賦便了。淨有理,有理!向雜介你們且退避。雜領旨。
日映龍蛇動,風飄簡帙橫。下。丑持棋枰上
松窗閒布勢,竹院靜敲聲。淨、生旁坐下棋介,旦正坐作賦介,丑磨墨送茶介
黃鍾過曲侍香金童旦巫峽夢朝行,豐沛占奇氣。一去蒼梧欲飛,出岫無心歸浦遲。恍翩翻鳳舞鸞廻,儼繽紛赤鳥蒼霓,遠望高臺書啟閉。符陽誰擬,慶都堪比,誦秋風憶漢武留題。
投筆作完介。淨我們纔下得一局,夫人就做完一篇賦了,真高才也!生作看介
傳言玉女淨真個是《三都賦》美,千金紙貴。字字瓊瑤,言言錦綺,捧琅函重如簠簋。雜上,捧賦介。淨本監就此覆旨去了。生草草成章,望老公一總包容。淨不敢!請止了。生還要遠送。淨金玉鏗鏘詞藻富,生波瀾揮灑墨花香。同下。丑夫人,你看許多東西,真正是奇珍異寶。旦看介累累盡珠璣。丑這幾疋錦兒,華采得緊!旦巧奪天孫五紋麗。丑幾卷紙兒,要他做什麼?旦絕勝卻雲藍玉屑共香皮,小花箋元和珍秘。丑夫人,你真個是才高七步重宮闈,堪配着賦清平三絕青蓮李。生持一紙看上見新詞珠綴,韻語香馡。天外遊絲,把人牽繫。
旦又看些什麼來?生笑介一樁絕重大的事情在這裡。旦難道比太后詔書又大麼?生大得遠哩!旦急問介果然什麼子?生長沙有一妓女,叫做文娟,他愛我詩詞,誓非得遇少遊,決不失身。特地遣人將一詞致我,以訂終身之約。旦笑介好了,秦少遊花星照了!收詞念介
石上三生曾識面,玉堂路杳難重見。有日相親,即是朝朝意裡人。 瑤編刻作真真叫,蕪詞願得心心照。魚雁諄諄,絕勝巫山一段雲。
調寄偷聲木蘭花。好!好!吟得清新俊逸。青樓中有此高才清操,可稱風塵出色的人了。他既不遠千里寄此詞來,你不可無以和之。生我一時詩興索寞,決無佳句。你方纔作賦,儘有餘思,趁此筆墨未乾,何不代我做一首詞寄去,卻不甚好?旦笑介你心上的事,我那裡替你寫得出來?生夫人休得取笑!旦也罷!有御賜薛濤箋在此,待我取一幅寫去,就替你做一傭書人便了。生多謝夫人!旦寫介
月裡嫦娥旦寫不出雨約雲期,柳惹花迷,柔腸萬縷,幽懷兩地。總揮毫假笑佯啼。鸞箋一去傳千里,也顯得玉堂客兀抱情癡。笑介笑萍蹤有日會天涯,纖纖柔翰,識認伊誰。
投筆介。生完了。果然好吟詠也!念介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裡斜陽暮。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遶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
調寄踏莎行。妙!妙!情景雙絕,真足斷人腸矣!旦打油腔調,污卻太白面目。生只恐他日面試,未易得此。旦千里遠來,亦須得一伴柬寄去纔是。生把什麼送他便好?旦把一疋御賜葡萄錦送他便了。生有理。院子那裡?雜上
皇猷資黼黻,天筆主文章。
老爺有何分付?生你把這封書、這疋錦,交與長沙文娘差來的人,再與他十兩路費,留他酒飯,打發起程便了。雜曉得。
雁行千里信,馬足萬重山。
捧書、錦下。生今日兩事,可稱奇絕!旦後面的更奇!笑指生介
尾聲從今學識相思味。生也算做無情流水。旦休錯認代筆夫人把笑語蹊。
生遊絲無意隨飛絮,旦浪蝶多情逐落紅。
合兩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