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眉山秀/第七齣
第七齣 詞話
正宮引子破陣子小旦上瘦骨春來餘幾，幽懷病裡無休。聽雨連宵嘗不寐，為惜飛花逐水流，愁登燕子樓。
減字木蘭花好風來去，楊花終日空飛舞。新舊啼痕，枝上流鶯和淚聞。 花前漫讀，毫端識得西家玉。盼斷閒雲，千里關山勞夢魂。
妾身文娟，小字湘雲，本貫長沙，出身樂籍。春花秋月，性厭風塵。詠雪嘲風，心耽翰墨。浣花溪上，不愁鬮韻拈題。鄴架籤邊，偏會尋章摘句。近來作者如林，罕得解意，惟有高郵秦少遊，仙才麗句，一讀醉心。遂將他詞賦手錄一編，朝夕把玩，但未得一見其人。我想如此高才，必然風流瀟灑。天那！若得幸圖一面，永訂百年，我文娟就死亦瞑目矣！行中姊妹，無可談心，惟與間壁觀空閣中女尼慈月聲氣相投，每每談心遣悶。今日晝長無事，不免將秦君詩詞，細玩一番。展書念介
萋萋芳草憶王孫，柳外樓高空斷魂，杜宇聲聲不忍聞。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
這一首詞，吟得恁般妙也！
正宮過曲白練序春閨怨，把多少綠暗紅稀筆底收，一字字寫出雨淒風陡。情景兩悠悠，縱巧手丹青難畫愁。吚唔久，恍依然身在、斷魂時候。
老旦扮尼姑上
滿地落花無客過，一株高柳有鶯啼。
小尼觀空閣中慈月便是。特來探取文娘，不免徑入。見介阿呀，文娘，你好用功也！
醉太平換頭清晝，春光如錦，苦埋頭書史，吟詠探求。青樓麗質，怎博得一占鰲頭？小旦吟謳，唇尖舌底效綢繆，怎撇得神交心友？老旦孤芳自守，向何處花前酬和兩兩情投？
小旦這是秦學士的詩詞，奴家素所鍾愛，故此不時把玩。老旦他是那裡人？
白練序換頭小旦他住高郵、字少遊，才名罕儔，好詩句誦難停口。老旦笑介好阿，瞞着我做下好事來！想你兩下呵，相逢笑語稠，曾訂就他年同白頭。小旦搖首介幾曾會面來？期難遘，不過向一編窗下，素欽山斗。
老旦原來不曾見面的。好一個乾相思的對頭！小旦奴家因愛其才，故此親曾設誓，若非得遇秦學士，奴家永不失身。老旦好，有志氣！只是嘗有音信往來否？小旦從來未通音問。老旦這又一發奇了！既如此，饒你終身思慕，他也不知，可不枉然了？
醉太平換頭差謬，無憑魚雁，枉相思千縷，歲月淹留。小旦我雖欲通一信，只恐他金門貴客，那顧我章臺楊柳？老旦從來才子，那有不愛佳人的？你也做首詩詞寄去，自然意合情投。情郵，天涯脈脈兩心侔，須有日奇緣輻輳。合新詞一首，把梅花消息、遠寄瀛洲。
副淨上積祖老白相，大號柳思春。
末區區郭敬竹，賽過賈志誠。
此間已是娟生門首，不免闖個寡門。副淨有理。入介。末妙、妙！今日在家中，可謂有緣。小旦什麼有緣？末有一極在行的大老官，要來拜你，故此我兩人先來報個信。小旦這是那裡說起？你曉得我決不見客的，這話免勞罷！副淨作看書介這是什麼書？老旦這是娟娘手錄秦學士的詩詞。副淨那個秦學士？老旦是秦少遊。娟娘極思慕他的，只是未曾見面。他道若不遇秦學士，決不失身的。副淨這個何難，秦學士與我極相知，常到我家來的，待我拉他同來何如？老旦果然同得他來，娟娘自然謝你。副淨把這本書借我，拿去與秦學士看，使他曉得娟娘一片誠心，欣然來了。小旦笑介這也使得。副淨取書介。內叫介師父進來！老、小旦來了。俗子推不去，可人期不來。同下。末老柳，你那裡認得什麼秦學士？又來搗鬼。副淨老郭，我那裡認得！無非尋一個草包大老官，騙他東西，妝了秦學士。一則圖他醉飽，二則索了丫頭謝儀，將來分分，我兩人豈不樂哉？末有理！有理！
尾聲副淨就裡機關誰識透？末圖他醉飽共優遊，合賽過陳平六出謀。
副淨非是區區慣戲耍，末從來指鹿堪作馬。
合三日難賣一擔真，一日可賣三擔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