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風雲會(李玉)/第二十五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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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齣 爭驛


丑上白
做官莫做小,官小受煩惱。
日夜奔波那得閑,夜裡安眠不得曉。


自家,平川驛驛丞是也。只為萬歲爺迎娶皇妃到京,前站已過,本縣大爺都出郭迎接去了。再三差人分付,驛中打掃潔淨房屋,整備燈火應付。方纔傳說,今晚到驛中安歇。只得在此伺候。


縷縷金二內監、二梅香、末、老旦、旦上,唱威風大,實堪誇。汝南王府內,勝官家。宰相當朝日,一人之下。行人迴避禁喧嘩,官員盡驚唬、官員盡驚唬。


丑白驛丞迎接!二內監當朝趙府家眷到了,你怎不遠接?阿喲喲!二內監快快打掃潔淨上房,今晚住劄。驛中今夜不便,求老爺民房暫住。唗,幾日前有馬牌到來,這等可惡!二內監我每當朝宰相太老爺、太夫人、汝南王爺的娘娘,難道住不得驛中,倒教我每那裡去?相國府太老爺、太夫人,又兼汝南王爺的娘娘,那個說住不得的?只是萬歲爺迎接韓娘娘,剛剛今晚到驛,故此求太老爺天恩方便。二內監打介放屁,我每住了,那個敢來?


前腔外、雜內監,二宮娥,隨小旦上,唱皇宣召,赴京華。位敘昭陽亞,冠群葩。御札淋漓寫,鵲橋趨駕。星期緊迫豈容差?鬼神也驚怕、鬼神也驚怕!


丑白平川驛驛丞迎接娘娘!怎麼驛中有人住下了?是趙府家眷,強要住下。還不叫他出來!驛丞少打!打丑下。小旦內使過來,你去與他說!


園林好我蒙徵聘恩隆御宣,未登庸久牽紅線。伊休將門楣華顯,念率土豈無天!如強占敢無天!


外白領旨!有人麼?副上是那個?說內使要見娘娘。娘娘有請。旦上怎麼說?那邊有內使要見。喚他過來。喚你過去。是。內使,你有何話說?俺娘娘說,皇爺未登基之年,先已聘定。今欽命入京,須念普天下盡遵王化,難道夫人沒有王法的麼?內官,你去多多上覆娘娘!


嘉慶子我是當今御妹非輕鮮。外白呀,原來是娘娘!奴婢有罪了!起來!在當朝首相兄行體怎捐?開國元勳姻眷,居驛舍豈徒然?如露宿怎無言?


外白曉得。啟娘娘,那邊娘娘說是萬歲爺的御妹,當朝宰相又是兄長,更兼開國元勳,難道驛舍也住不得麼?小旦你再去說,既是官家御妹,就是姑姑了!


尹令論體統尊卑須辨,敘姻婭親疏難眩。既屬天家一線,草草萍蹤,也須要一語相通把情意聯。


外白曉得。快請娘娘出來。副請旦上。外我娘娘拜上,既是官家御妹,就是姑姑了。今宵幸得相逢,要來一敘。煩你先去稟知,我就來了。曉得。那邊娘娘就來也。小旦你且迴避。那邊娘娘來了。小旦迎介娘娘請!娘娘請!


品令你是瓊枝艷葩,和露種天邊。我是風花殘卉,那堪駕爭先?小旦白說那裡話來?親連禁苑,情誼應非腆。殷殷賓主,怎肯禮儀胡纏?厚意殷勤,斗膽同行敢並肩?


娘娘請上,奴家有一拜!小旦妾身也有一拜!合拜介


豆葉黃喜有緣邂逅,適睹魚軒。怪無端此夜郵亭,何意雙雙天遣!前姻新誼,怎教漫延!且半晌挑燈同敘、且半晌挑燈同敘,恐從此形蹤,長門各天。


對坐介。小旦白請問夫人,既是官家御妹,為何相國又是尊兄?娘娘在上!奴家原是蒲州解梁人氏,相國是嫡兄。那年奴家往北岳進香,路逢強賊,把奴家呵!


玉交枝寄居道院,揣殘生𢬵歸九泉。其時蒙聖上呵!從空提挈離危蹇,半路殘除凶剪。蒙聯兄妹情意堅,步行千里同回轉。受深恩衷心久懸,報深恩知他甚年?


小旦白請問今日迎婚的是那一位?汝南王鄭。小旦嗄,敢諱是個恩字麼?正是。小旦如此說,是妾身的大恩人了!卻是為何?小旦妾身向年蒙官家救出歌院,締結姻盟。官家潛行去了,把奴家托與鄭叔叔呵!


六么令犯採樵供膳,鎮朝昏心虔禮虔。其時有一韓通,把奴家搶歸關寨。蒙叔叔呵!輕身入虎穴龍潭,救我生還。挺刃退千軍萬馬,殺賊生全。大德難援,誓銜結,言之淚漣。


旦白不想又有這番奇事!小旦如今比前一發親切了。本是姑姑,如今又是鄭叔叔令正,該稱嬸嬸了。起先該稱嫂嫂,如今又該稱姆姆了。一番親誼,又是兩番親熱了。小旦官家救了姑姑,叔叔救了妾身,此正天意之巧也!


江兒水同唱親誼多瓜葛,恩情有萬千,須臾辨不出稱名變,匆忙說不了深恩遍,就是往來也酬不盡銜環願。總是英雄施展。只是兩兩裙釵,勝似並蔕連枝繾綣。


川撥棹親非淺,慶重重情緒衍。幸萍逢骨肉周旋、幸萍逢骨肉周旋,拜頻頻恩隆意惓。喜今宵會有緣,更何時笑語喧?


尾聲匆匆怎沒酬親宴,且把郵亭聊薦。有日裡帝室王家理玳筵。


九重親誼兩和同,展轉恩旋天巧同。
今宵賸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