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麒麟閣（李玉）/第一本 下卷/第八齣
第八齣 玩燈
二小軍上，唱
水底魚三五風光，良宵樂未央。星橋火樹，燦燦九衢張、燦燦九衢張。一軍白我們長安縣差人便是。奉朝廷敕旨，節屆元宵，大放花燈五日，着奉本縣傳諭民間，不拘大街小巷，多要張燈掛綵，如有一家不遵者，即為抗旨，與四鄰同罪。內應介再到前邊分付去嗄！合前，下
一剪梅老嫗同婉兒上，唱藁砧早棄滯悲傷，四壁荒涼，兩口淒涼。婉唱宵來徙倚理殘妝，鏡借波光，燈借天光。
嫗白老身陸氏，嫁與王門。丈夫早喪，母子相依。今當上元佳節，家貧困難支，有個同胞姐姐，住居西城，苦苦要接我們去慶賞花燈，消遣幾日。我兒，這是姨娘美意，不好阻拂，趁此黃昏初動，我便帶你同走一遭。婉母親在上，雖承姨娘美意，只是此處到西城，路徑七八餘里，此際燈綵通張，遊人雜沓，恐倒招尤受侮，還是不去的好。嫗兒，不妨。你年紀尚小，況有做娘的同走，何致招尤受侮。我們只撿僻靜小巷，慢慢行去便了。婉既如此，依着母親去強走遭。嫗待我鎖上門兒。同走介
步步嬌合唱碧玉芳年初成長。未慣門前往，含羞向道旁。嫗白呀！你看處處張燈，家家掛綵，更無僻靜小巷可以行走。說不得，只向遊人稀少去處，隨路行去便了。合唱只是這嫩蕊嬌枝，耐不得蜂忙蝶攘。內鑼鼓介。婉白母親，前邊鑼鼓喧天，定有大隊社火來了，我們還向那邊走罷。合唱窄窄褪鞋幫，印泥兒生怕遊人講、印泥兒生怕遊人講。
下。尤俊達、齊國遠、程咬金、羅成上，白妙嗄！好燈綵也，好鼓樂也。
前腔合唱帝里繁華真堪賞，匝地銀花放。尤白列位哥，這樣繁華所在，不是前日改寫批文，焉得到此？齊白秦大哥原不是個好人，方纔又是聽了什麼李藥師的言語，苦苦勸我們不要進城看燈，好不氣悶。羅又是小弟乖巧，覷得表兄轉眼，拉了列位哥一逕進城賞玩。只可惜城門盤詰，不曾帶得軍器出來。程白不妨。倘有事故，俺這一對拳頭，也還可退得千軍萬馬。羅雖則如此，還是依着表兄，不可生事。我們只向西城悄悄賞玩便了。眾白說得有理。合唱潛身錦綉鄉。秦瓊急上，白列位哥慢走！唱閃教我足下生雲，直追至焰摩天上。眾秦大哥，你也進城來了。秦𠲔，藥師分付，教我們千萬不可看燈。卻瞞過小弟，竟自進城來了。放心不下，因此各處追尋，邀取列位哥回去。尤、齊咳，又來見鬼了，偌大京師地面，難道燈也看不得的？程不是我程咬金誇口，就有什麼事，只消我一拳一腳！秦咄！你這廝又來多事。李藥師之言一定不差，此時城門尚開，一定要拉了回去。羅列位哥，既然表兄執意如此，我們只得出城去罷。眾咳，好掃興！好掃興！走介，合唱瑣碎踏簷光，攜歸再醉桃花釀。下
水底魚四院子隨宇文成德上，唱虐焰非常，輸他錦綉觴。眠花臥柳，做戲又逢場、做戲又逢場。
白自家非別，許國公親生公子、花花官人宇文成德便是。今夜花燈熱鬧，從西城直看到東城。弗是為看燈，直頭看女客。嗄！尀耐遊人挨擠，標致婆娘撞不着一個。叫院子！這裡冷落得緊，到那小巷裡闖闖，一路歸去罷。一院白正是。那些小院人家，倘生得有俊俏女子，我們隨着公子，一路看去便了。宇好快活！好快活！我但見着了個雛兒，是：
風入松唱此身𢬵置冶遊場，不禁心窩技癢。撞不到珊珊環佩來天上，閒卻我鮫綃半帳。嫗攜婉上，白我兒，這裡來嗄！婉呀！前面有人來了，轉到那邊去。院白呀，大爺！道猶未了，前邊隱隱約約，可不是個好女子？宇怎麼見了我們轉到那邊去了？院子與我喚他來，細細認他一認，不知生得如何？院媽媽慢走，我家大爺要認一認這位大姐！嫗放屁！素非相識，認他怎麼？況且黃昏時分，男女有別。吾兒快走罷！宇走麼？倒有點子走不得了。院子，扯他過來！眾扯介。婉天哪！這是那裡說起？宇看介呀！好一個絕色的女子，不知不覺身子酥了半邊了。老媽，我問你，這是你什麼人？嫗是我小女。宇是你的女兒麼？老媽，造化到了！你可認得我花花公子？今夜看中意了你的女兒子，要送來我，我做個布袋了。院子叫兩掮轎子，一起擡回去，連夜就做親，明朝就拜岳母。唱向燈月下把交歡酒嘗，正好翻翠被、破花房。
婉阿呀，母親不好了。孩兒原是不肯出來的！
前腔唱鞋弓不合踏春陽，遇豺虎縱橫無狀。宇白唔！唔！[⿰口札]了個張小嘴，這副怒容，面孔越標致了。𠲔！那個無狀？你不知我花花公子極有情、極有趣的。你好好順從了我，還你終身富貴，連個老媽受用不盡。你從也不從？摟婉介。婉白唗！你這賊子，好胡說！唱我冰心點點渾無恙，認做路柳牆花一樣。宇也不敢欺，時常搶個把來孛相孛相個。嫗地方救人！院叫地方麼，說了我大爺，誰敢來多口？你這婆子喊殺也沒用。婉啐！如此說，我婉兒要性命何用，就觸死在這賊子身上罷！婉撞介，眾扯介。宇𠲔！這賤人好不中擡舉。叫人攙了回去，我自有方法制度他。眾應，扯走介。嫗同婉唱天哪！號呼徹九閽渺茫，𢬵濺血願流芳。
嫗扯婉不放介。宇白打這婆子開！眾應，扯開嫗介。宇攙了這個丫頭快些回去，還要賞燈喫酒，打點做親。眾應介
急三鎗合唱醉華筵，燒寶炬，邀神女。攜雲雨，下高堂。俱下介。嫗起介，白阿呀天哪！這是那裡說起？且住，我女兒素性貞烈，就搶去也不妨。待我一路追趕，呼喊前去，看那下落。唱痛衰年，怯弱質，忍岐路。拔刃戒，惡強梁。叫哭下
風入松秦、眾上，唱聽紅樓十里響笙簧，一步步歸程平曠。嫗內白救人嗄！尤燈月之下，怎有婦人叫喊？秦咳！回寓罷了，管這閒事怎的？唱相逢陌路非親黨，眾位哥！須耍三緘口金人為尚。嫗哭上阿呀，救人嗄！羅呀！聽他嚎呼聲慘，必有天大的冤情。問他一聲！齊還是公子說的是。羅啲，老婆子！你有甚冤枉，一路喊叫前來？細細說明，與你解憂出力。我們呵！唱雖不比真官府模糊坐堂，好把喬公案儘推詳。
嫗白阿呀，列位爺。不要說起！老身陸氏，有個女兒，喚名婉兒，年方十六歲，同到西城探親。路遇宇文公子，看見我女兒生得標致，竟要強姦起來。我女兒抵死不從，竟叫手下人攙了就走，把我推上一跤。苦嗄！
急三鎗唱葬紅顏，摧白髮，哀情夜。因此上啼怨魄，訴穹蒼。羅、齊、程白你說說，有這等事！奸邪如此橫行，難道沒有王法的？你去告知官府就是了。秦眾兄弟！你我管這閒事怎麼？尤、程咳，大哥！見義不為，是無勇也！怎麼說管閒事？你說！你說！嫗白他有什麼王法？一路來人人都說，他家勢焰非常，皇帝就是他做的一般，那一位官府不讓他幾分。老身敢去告理！唱真個是狠如狼，淫如狗，尊如帝。還有甚天理，甚王章？
秦白呵呀！聽汝之言，不覺連我也惱將起來。程喊介阿呀，罷了，罷了！耐不住了！我老程一生慣抱不平，今日剛剛搔着俺的癢筋哩！羅列位哥！這廝此時恰好回府，我們一齊趕將進去，搶出女子，來還這老婦人。這廝牙迸半個不字，列位，一不做，二不休！大家都要放出手段，助俺一助！眾公子說得是。大家同去走走。眾行介
風入松合唱拳頭醋缽許伊嘗，一個個搥成肉醬。羅白婆子，你便悄悄隨着，俺將這女兒還你便了。嫗白多謝列位爺！眾唱一霎裡屍橫燈影非粗莽，知吾輩從來豪爽。五社火人上，白人前顯貴，鬧裡當先。我們到宇文府中去跳五鬼，討些賞賜。眾撞，程扯介你這廝是什麼人，撞俺一下？社火白爺！小的是跳五鬼的。羅借那彩頭去撞杯酒兒。哈哈！眾有理！有理！社火作不肯，眾打介。羅列位哥！我們把五鬼的衣服大家穿扮了，到他府中去。眾好計！好計！眾穿衣介，唱快心事今宵試將，那怕他排鐵壁砌銅牆、排鐵壁砌銅牆。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