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麒麟閣（李玉）/第一本 下卷/第九齣
第九齣 鬧府
宇文成德同二院子擁婉兒上，唱
出隊子燈輝月皎，羅綺香中認小喬。濃雲快雨是今宵，不怕悲聲怨氣高。得意歸來，月掛柳稍。
二院白稟大爺，已到府中了。宇白老爺回府沒？院白朝中賜宴，沒有回來。宇大爺在那裡？院還在越府慶壽。宇如此把女子暫留耳房，把些湯水與他喫過。待他驚心稍定，喚來見我。二院應，扯婉下。院白男女們，把筵席整備，燃點燈在此伺候，大爺回來有賞。宇既如此，一發分付眾人，鑼鼓齊敲，花炮並放，待我觴飲一回。院應，向內介嗄！分付打鑼鼓、放花炮！內應介。院白請大爺上席賞燈。
泣顏回合唱三五慶良宵，曲曲雲璈齊鬧，鰲山幾架，沈沈紅燭高燒。麻姑進酒，逞風騷罄把金樽倒。秦眾同老嫗上，白走嗄！到宇文府中去跳五鬼討賞去。羅白婆子！你在外邊悄悄候着。嫗下。羅白有人麼？院白什麼人？羅白我們是跳五鬼、打社火的。院傳介。宇白喚進他來。院應、傳眾進介打社火跳五鬼的！宇來得好，跳與我看。眾跳，不下介。宇白賞他酒喫。院大爺賞你們酒喫，那邊廂房中去。眾諢下。宇白分付再斟酒來！唱且容咱興盡杯盤，任教他做鬼妝喬。
白喫不多幾杯酒，有點意思哉。趁個點酒興，搭個丫頭，拿個酒下底個字講講介。叫院子，耳房中喚那女子過來！二院應，扯婉上介姐姐這裡來嗄！婉白阿呀，奸賊嗄！
前腔唱我哀號聲短九閽高，早難道天無昭報。白無知奸賊，快快送我回去，不要想差了念頭！唱我心匪鐵石，一任你千囉百唣。宇白個那說？我便歡歡喜喜對你，倒蓋氣質。費要是更！好好裡走近身來，坐在我懷裡喫個同心杯，打點做個親。今晚頭還有個無數的情趣事務，把來你嘗新。婉白沒廉恥的，你這狠心禽獸，千刀萬剮的強盜！院白唗！唗！好罵，摳他的舌頭出來。宇白唗，放屁，賊狗腿！個是老爺個好好，那個要你剜出起渠個舌頭來？一概三十板便好！噲，小娘子，弗要羅渠厾，你是竟搭我，欲言又止介。婉白和你怎麼樣？好禽獸！賊強盜！唱寸膚一寸剮，快心腸自有時辰到。宇白嗄，介可惡。亦發罵得我凶哉，惹惱子我大爺個性格裡哉。叫人捉渠後堂去，剝精赤子渠，縛牢厾板凳上，等我大爺硬做渠起來。我大爺完子事，你厾眾人來順介一中，看你死弗得個苦。分付動手！二院應，扯介。婉大喊介啊呀，天哪！唱也須𢬵小鳥傷弓，我那娘嗄！再休想舊鳥歸巢。
眾應下。秦、眾上，羅列位哥，不好了，大家動手便了！眾白好，公子說得是！
千秋歲合唱憤難消，怒髮衝冠耀，恨不得霹靂一聲推倒。秦白住了，我們赤手空拳怎麼處？那壁有隻春臺在此，翻過來把腳兒折斷，就是條短棍了。眾白好，大家來動手！秦白這滿堂紅架子，就是我的家夥了。眾白好，一齊打進去！眾喊進介。院上白啲，外邊什麼人喧鬧嗄？眾白打！打！打院下。又院上啲，你們是什麼人，在此撒野？眾白撒野的狗男女！打院下。婉上，白救人！羅白快快打進去，少遲半刻，這女子就要受辱了。眾白講得有理。眾喊下，宇奔上，眾上打介。宇阿呀，列位好漢嗄，饒命！饒命！秦將燈架子打倒宇，踏住介咄，你這賊子幹得好事！宇白爺爺嗄！花花公子不曾幹什麼好事。眾白還要口硬！合唱你淫穢薰天、你淫穢薰天，惡貫盈今日聿彰天討。秦白留你這賊子在世，你只管害人。再喫我幾架子去！打死宇介。眾白死了！秦白死了，撤在庭中去！扶宇下，內喊介。秦白呀！驚動了家口了。我們索性趕進內室，打成雪片，教他滿門良賤，不死也帶傷。眾白有理。喊下。羅攜婉急上介姐姐這裡來，你母親在此。媽媽快進來，你女兒在此。嫗急上，見介阿呀，我那兒嗄！羅白不要啼哭，快快領着女兒潛出城去，小心逃奔去罷。婉白呀，恩人嗄！你再生之恩，粉身難報。況男女授受不親，方纔多蒙打救，提攜而出，授受既親，此身已有所屬，情願疊被鋪床，隨恩人回去。羅白咳，一時公憤，何必望報！也罷，你有此念，好歹記着幽州羅公子就是了。只是不可漏洩。快快逃奔去罷。嫗同婉白恩人請上，就此拜別！唱拔火宅離花窖，雄風被恩波浩，願把衾裯抱。學驚羅沙雁、脫網金鰲。
嫗同婉下。眾上，白那女子，公子可曾放去？羅白放去了。眾白我們打得好燥脾也。
越恁好唱心粗手辣、心粗手辣，黑煞神降碧霄。花飛玉碎，但礙着不輕饒。羅白雖則如此，只是這禍闖得不小，如今怎生是好？內喊介。尤、齊白追兵來了。程白官兵四起，軍器全無，出城不得，如今卻逃往那裡去？秦白咳，有了。前日李藥師分付，若遭危急，記取四句隱語。眾白怎麼講？秦白「迎風而走，遇巷而進」。今夜北風吹動，我們望北而走。若見了小巷，便轉將進去。眾白這等，快走！合唱喜花燈漸銷、喜花燈漸銷，頂朔風，學銜枚，偷過畫橋。怪月輪當明照，抹短巷、似驚烏，難尋故巢。秦白轉過小巷，且喜喊聲漸遠。列位哥！待喘息少定，慢慢再走如何？眾白說得有理。內琴聲響介。程白呀，這短牆裡面，有人在那裡弄琵琶、撥箜篌，待俺闖將進去，瞧他一瞧。尤白𠲔，這時節還要多事，好沒要緊！羅白且住！這裡琴聲，必有高人寓居在內。秦白嗄，一發是。藥師言語還有兩句在後，說「聞琴而止，見牆而入」。現今仙機已應，必有免禍之策。我們就此跳過去便了。眾白好，謹依尊命！眾作跳過牆介，白呀，原來一所花園！秦白琴聲已止，恐被知覺。我們且向太湖石畔權躲一躲。合唱悲亡命，泣楚囚，敢說梁園好。恨變形無術，開口難告。
內犬吠介。李上，白有什麼人在此？
紅綉鞋唱瑤琴月下初調、初調。睡鴨花底驚嚎、驚嚎、眾白不好了！有人知覺了！程白我打這，眾白唗！李秦叔寶！你們眾位多來了麼？下官在此等候多時了。秦白尊官何人，卻知我姓字？月明之下，大膽向前問來。認介呀，原來就是李藥師！此間何處？卻喜得遇見先生！靖白此係下官看書別業也，為眾位費心三載了。秦白這等，眾兄弟上前相見！程白若不說明，俺這一頓拳頭又要發癢了。各揖介。李白此間不便講話，請進書齋中去。同進介，合唱月轉屋，斗迴杓。夜氣深，漏聲高。借斗室，話通宵。
李白叔寶，下官昨日之言，頗有應驗否？眾白不要說起。懊悔不聽先生之言，惹出這場大禍。李白五星聚義鬧花燈，原是上天已定之數，卻怪列位不得。只是這番大鬧，朝廷已自聞知，皇叔楊林還認做響馬劫掠，現將城門緊閉，明早就有十三員將官，城內城外，分頭搜捕了。眾白如此說，怎生出城？李白不妨。救人須救徹。明日卯時三刻，彗星過度，卑人帶起家將，東郊遊獵。列位都改換衣妝，雜在家將之內，就好送列位出城了。叔寶兄！將來「楊花枯，李花榮」。此去小心在意，自有相會之日。眾白多謝指教！李白夜漏已深，權且在荒齋中一榻，明早準送列位便了。眾白多謝先生！
尾合唱函關偷出雞聲巧，一行微服出東郊，打點着別淚盈盈折柳條。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