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長生殿/吳序

吳序據光緒庚寅上海文瑞樓刊本

南北曲之工者，莫如《西廂》、《琵琶》矣。世既目《西廂》為淫書，而《堯山堂雜記》又謂《琵琶》寓刺王四、不花，重誣蔡氏。此皆忮刻之論。夫則成感劉後村詩：『死後是非誰管得，滿街爭唱蔡中郎』而成，牛、趙名氏自宋人彈詞已然，豈高臆造哉。余友洪子昉思，工詩，以其餘波填南北曲詞，樂人爭唱之。近客長安，采摭天寶遺事，編《長生殿》戲本。芟其穢嫚，增益仙緣。亦本白居易、陳鴻《長恨歌、傳》，非臆為之也。

元劇如《漢宮秋》、《梧桐雨》多寫天子鍾情，而南曲絕少。每以閨秀、秀才剿說不已，間及宮闈，類如韓夫人、小宋事。數百年來，歌筵舞席間，戴冕披袞，風流歇絕。伶玄序《飛燕外傳》云：『淫于色，非慧男子不至也。』漢以後，竹葉、羊車，帝非才子；《後庭》、《玉樹》，美人不專。兩擅者，其惟明皇、貴妃乎！傾國而復平，尤非晉、陳可比。稗畦取而演之，為詞場一新耳目。其詞之工，與《西廂》、《琵琶》相掩映矣。

昔則成居櫟社沈氏樓，清夜按歌，几上蠟炬二枝，光忽交合，因名樓曰『瑞光』。明太祖嘗稱《琵琶記》如珍玉百味，富貴家不可闕。然則成以『不尋宮數調』自解，韻每混通，遺悮來學。昉思句精字研，罔不諧叶。愛文者喜其詞，知音者賞其律。以是傳聞益遠，畜家樂者攢筆競寫，轉相教習。優伶能是，升價什佰。他友遊西川，數見演此，北邊、南越可知已。是劇雖傳情艷，而其間本之溫厚，不忘勸懲。或未深窺厥旨，疑其誨淫，忌口滕說。余故於暇日評論之，並為之序。

同里弟吳人（舒鳧）題

← 長生殿/徐序

長生殿/汪序 →

長生殿
長生殿/吳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