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衣錦還鄉/03第二折
第二折
項羽領卒子上云
狀貌堂堂誰可同。橫槍躍馬氣如虹。
拔山舉鼎千斤力。萬夫難敵某英雄。
某項羽是也。頗奈沛公無禮。分其地於漢中。他每日操兵練士。積草屯糧。拜胯下夫韓信為帥。與某交鋒。但是天下英雄。與某交馬。皆不及三合。量韓信何足道哉。如今將某圍在垓心。更待干罷。某再整搠軍馬。與他拒敵。未為晚矣。小校與我喚將季布鍾離昧來者。卒子云理會的。季布鍾離昧安在。二淨扮季布鍾離昧上季布云
我做將軍實是好。自小從來能戰討。
聽的上陣去廝殺。騎著快馬便就跑。
某乃是項王手下大將季布是也。這一個是鍾離昧。今日正在帳房裡猜枚喫酒。有元帥呼喚。不知有甚事。須索走一遭去。可早來到也。小校報復去。道我二將在於門首。卒子云理會的。做報科云喏。報的元帥得知。有季布鍾離昧來了也。項羽云著他過來。卒子云理會的。著過去。見科季布云大王。呼喚俺二人。那廂使用。項羽云季布。鍾離昧。你二人領三千軍馬。與韓信交戰去。若擒拿住餓夫。先來報復某知道。季布云得令。俺二人與韓信交鋒去。量那胯下夫。到的那裡也。項羽云你這一去。則要成功而回。重賞加官也。
者末他軍屯百萬雁行排。雄威忿怒夯胸懷。
喑嗚叱咤十分勇。鐵壁銀山也撞開。
同卒子下季布云大王去了也。鍾離昧。剛纔說著誰領人馬與韓信交戰去。鍾離昧云大王說。著我們兩個與韓信交戰去。季布云著我們兩個與韓信交戰去。罷。沒奈何。耍他走一遭。大小三軍。聽吾將令。
來朝垓下去相持。個個都要顯雄威。
手中要把槍來舞。跨下先將馬來騎。
得勝回來都歡喜。人人廕子與封妻。
若還輸了不要掙。鑽到水裡變田雞。
同下彭越躧馬兒引卒子上云某乃彭越是也。今將項羽圍在垓下。奉元帥將令。某為先鋒。擒拿項羽。遠遠的塵土起處。敢是項羽來也。淨季布鍾離昧躧馬兒上彭越云來者何人。季布云俺是楚王麾下大將季布鍾離昧是也。彭越云無名之將。量你何足道哉。操鼓來。某與你交戰。做戰科季布云這廝手裡來得。撒的我敵不過他。虛搠一槍。走了罷。同鍾離昧下彭越云這廝走了也。不問那裡趕將去。下項羽躧馬兒領卒子上云某項羽是也。如今將我困在垓心。三晝夜水米不曾到口。差鍾離昧季布。和韓信廝殺去。又被彭越殺敗了。二將不知怎生。某營中盡皆楚歌之聲。八千子弟兵。與眾將盡皆潰散。不知虞姬安在。虞姬上云妾身虞姬是也。那裡這等歌聲。大驚小怪。我見主公去。做見科大王。滿營中大驚小怪。可是為何。項羽云虞姬。你不知。如今八千子弟兵。盡都散了。我如今去江東取救兵去。再與他爭戰也。虞姬云大王去江東去。妾身何處歸著。項羽做沈吟科云你善侍沛公。虞姬云大王何出此言。便好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豈嫁二夫。活是項家人。死是項家鬼。妾身已是無歸著。借大王劍與妾。項羽云兀的是劍。虞姬做拜辭科云大王。你安心往江東去。妾身拜辭也。
妾本居江東。隨君亦數年。
蛾眉雙宛轉。蓮步獨蹁躚。
玉貌傾城色。花容絕世間。
一朝垓下敗。刎首入黃泉。
做自刎科項羽云虞姬自刎身卒。八千子弟兵皆散。更待干罷。我領親隨壯士。撞入陣去江東取救軍。再與韓信交戰。未為晚矣。彭越躧馬兒再上云某彭越是也。大小三軍。擺開陣勢。休著走了項羽。項羽云來者何人。彭越云某乃彭越是也。項羽云你乃無名之將。怎敢與我交鋒。沾污吾的刃器。彭越云操鼓來。某與你交戰。做戰科項羽云某不與你戰。撞出陣去江東取救軍去也。做衝出陣科高起王陵上高起云某乃高起是也。這個是王陵。休著走了項羽。某久等多時。及早受降。項羽云量你何足道哉。某不與你交戰。前往東吳。取救軍去也。做衝出陣科周勃同柴武躧馬兒上周勃云某乃周勃是也。這個是柴武。兀那項羽。下馬受縛。免你一死。項羽云你等之輩。亦如腐草。難以交鋒。周勃云操鼓來。與你決戰九千合。做戰科項羽云吾若戀戰。無三合。將爾擒於馬前。且饒你一死。往江東取救兵去也。灌嬰盧綰躧馬兒上灌嬰云某乃灌嬰是也。奉韓元帥將令。擒拿項羽。休著走了也。項羽云兀那無名之將。某不與你戰。打出陣去。江東起兵去也。盧綰云兀那匹夫。我與你決戰。做戰科項羽云避吾者生。當吾者死。撞出陣去。前往江東。取救軍去也。正末躧馬兒上云大小三軍。擺開陣勢者。唱
中呂粉蝶兒領著那萬隊軍卒。蕩征塵一天殺霧。喊聲喧驚動青虛。列軍兵。排戈甲。旌旗滿目。看今日扶立皇都。圖一個著聲名古今顯譽。
醉春風一個個舉意盡扶劉。興心同滅楚。雖然俺將帥有才能。托賴著聖上福。福。憑著俺戰馬彎犇。軍兵踴躍。撞重瞳攔住。
云項羽慢來。有吾久等多時也。及早下馬受降。項羽云頗奈黥額的匹夫無禮。你怎敢與吾交鋒。正末唱
十二月他罵一句黥額的匹夫。兀的不氣夯破我胸脯。惡狠狠忙輪著巨斧、雄赳赳驟損我這龍駒。哎。你個舉鼎拔山的項羽。難逃這十面埋伏。
堯民歌呀。殺的他喑嗚叱咤兩相呼。手忙腳亂怎潛伏。你八千軍馬入秦都。今日個一人一騎奔東吳。思也波慮。迷了道路途。沒揣的撞入陰陵路。
項羽云黥額夫。某不與你戀戰。撞出陣去。江東取救軍去也。下彭越同眾將云走了項羽也。正末云不妨事。我如今調呂馬童領三千人馬襲將去。務要擒了項羽。眾將跟隨著我見元帥去來。眾云理會的。俺見元帥去來。正末唱
尾聲一個個氣昂昂扶立漢邦。惡狠狠平了霸王。殺的他人慌馬亂無歸路。聖明主穩坐中華萬萬古。
眾同下船公駕船上云
稅斂均勻前歲少。差徭猶比去年稀。
老漢是這江東的個船公。駕著這小舟。今知魯公困於垓下。必來江東取救兵。撑船在此烏江等候。元帥敢待來也。項羽上云某撞出陣來。迷入陰陵道中。人困馬乏。來到這烏江岸也。兀的不是江東父老接待某哩。船公。將船撑過來。船公云元帥。怎生獨騎在此。子弟八千。無一人相隨。今江東父老。倚門而望。江東雖小。地方千里。聚將興兵。可復與漢兵交戰。大王可急渡烏江也。項羽云船公。你先渡過我這馬去。然後渡我。船公云理會的。我渡過你馬去。元帥臨後渡你。做渡馬科項羽云江東父老你聽者。非是某先渡過這馬去。某已知天亡我也。縱江東父老憐我。有何面目見之。寧戰死於烏江。恥獨回於鄉土。船公云大王。後面有追兵至也。項羽云非我不能戰勝。累不聽范增之言。乃天亡我也。罷罷罷。
因韓信十面埋伏。他運籌策定計鋪謀。
我領吳越八千子弟。都是能相持敢勇征夫。
某起兵至今八載。七十陣眾將皆輸。
天亡我非戰之罪。至陰陵失迷路途。
羞見我江東父老。自刎首一命身卒。
非烏江不是無船。因此上恥向東吳。
做自刎科下船公云誰想元帥羞見江東老幼。自刎身故。我眾多鄉老耆舊。滿斗焚香。朝見聖人去來。
沛公仁德神靈助。項羽今朝一命亡。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