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蘇九淫奔/02第二折
第二折
丑扮孟懷仁上云李大綱是城中樂戶。孟懷仁是關外白丁。他當差頭。卻沒婆娘。我有婆娘。卻無前程。做笑科云李大綱有名無實。孟懷仁有實沒名。
自家不是別人。孟胖頭的是也。昨日奉俺媳婦的鈞旨。去地裡打蝗蟲。誰想他支出我去。與那唐國相幹了事。就跟他走了。被鄰舍撞見。拿的回來。依我說罷休。又不曾搗了邊。又不曾打了底。不爭趕了他。我這等模樣。誰再嫁我。俺娘千不肯萬不肯。寫了狀子。送到當官。自古道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這早晚公差人敢待來也。眾扮皂隸上將卜旦丑外拿下淨扮黃吏目上云自家姓黃名甲。淮安府人氏。由監生除授本職。自小子到任之後。行了些德政。治的那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義夫節婦。無邊的好事。真個那上行下效。捷於影響。內云怎見得父慈。淨云聽我道。一人姓陳名儉。飲馬村□胡亂。兒子盡情打死。媳婦都要扒徧。這不是父慈。內問怎見得子孝。淨云聽我道。一人姓難名題。三子一母生之。盡將家財分去。老兒餓做精皮。這不是子孝。內問怎見得好兄弟。淨云聽我道。兩個兄弟姓馮。哥哥氣的心風。地土盡情奪去。如今討飯城東。這不是好兄弟。內問怎見得好烈婦。淨云你若問我別的。我還答應的你幾樁。若論這節婦。就把小子嘴念腫了也說不盡。別的都莫題口。昨日慶豐門外孟懷仁的媳婦。不是一個。可笑可笑。我今早已差人去請。敢待來也。我今上堂坐一會去來。眾押一行人上旦云烈烈天王法。只因違犯來。潭潭公相府。未保生死回。從來沒見官司。是好怕人也呵。唱
中呂粉蝶兒乍入黃堂。不由人魄消魂喪。兩邊廂吏卒成行。一個個虎狼威。鷹鷂手。搊搜模樣。眾喝科旦唱喝一聲轉過回廊。早跪到景姚堂上。
淨云孟懷仁。你試說一徧來。丑云小的口拙。著小的母親說罷。卜云老爹。小的狀上。俱是實情。淨云蘇氏。你如何背夫逃走。通同姦夫。拐帶財物。這個罪名兒不輕。左右取刑法過來。旦云卻是苦也。唱
醉春風我則見刑具積如山。方信道法條密似網。云老爹。小女受不的刑法。望老爹將就。淨云這賤人。你受不的我的刑法。你如何受的唐國相的刑法。左右與我拿下。杖七十荊杖。蓋二十桑棍。桚一桚。夾一夾。眾拿旦科旦唱兩邊廂轉過數十人。他們直恁莽。莽。繩扯住腳跟。棍攢住腰胯。鎖牽著脖項。
杖科打科了旦哭科唱
紅繡鞋先打了七十荊杖。又蓋了二十柔桑。苦也嫩皮膚都做了棒頭瘡。桚科夾科旦哭科唱桚指兒誰曾受。夾腿兒幾曾嘗。淨云左右放了他。著他快供狀來。問他個應得罪名。旦唱他教我從實供。莫調謊。
做供狀科旦唱
石榴花妾家寄籍在濮陽。母在父先亡。嫁了個腌臢蠢笨放牛郎。妾心中自想。不願相將。云只因數日前。有一個冠縣的客人。來我家安下。唱他說是尚書公子唐國相。淨云呀呀呀。你這個傻弟子孩兒。這個唐國相。是個歇案的強盜。是甚麼公子。這冠縣那裡有個唐尚書來。他哄了你了。你且說他如何與你往來。旦唱他把我勾引的張狂。那一夜一輪明月垂楊上。成就了美甘甘風月鳳求凰。
卜云老爹。他養了漢也罷。拐了許多財物。淨云蘇氏。你後來因何逃走。拐帶東西。如何又被拿住。依實說來。旦唱
鬭鵪鶉要成全美滿夫妻。纔做下平常伎倆。拿了些翠鈿金釵。帶了些羅衣繡裳。他先自乘興月明度短牆。我恰纔離繡房。不隄防鄰舍驚覺。致使的娘親鬧攘。
淨云當時如何自家不隱藏了。卻來經官動府。出醜張名。旦云這是小女子的婆婆的主張。唱
上小樓我待要縮頭隱藏。怎當他高聲倔彊。他只要告到官司。審問明白。判斷停當。云老爹。這是供狀。唱這紙一張。字幾行。甘心供狀。淨云蘇九姐。可是實麼。旦唱老爹一樁樁是實情沒半星兒虛誑。
淨云都靠前來。聽我判斷。判云。唐國相不合姦宿良家婦女。啜哄他人資財。今既逃走無存。合候捕獲發落。蘇氏。你不合不執婦道。侈肆淫心。拐帶錢財。有如真盜。棄捐夫婦。實似娼人。犯七出之明條。在五刑所不宥。當官決斷。離異歸宗。丑云老爹可憐。留與小人這婆娘罷。淨云他是失節之婦。要他做甚。丑云失節也是婦人之常。我見城中老大的人家。都不計較這件事。何況小子。淨云這廝是個真王八。卜云孩兒。老爹說的是。當依著。他是個歪人。要他做甚。丑云既然如此。休他爺罷。旦云孟懷仁既要休喒。將紙離書過來。丑云與你與你。旦唱
么他待要休俺爺。我正要離他娘。丑寫休書與旦科旦打手印遞與淨科旦唱他寫個離書。我打個手印。老爹你使個關防。云孟懷仁。從今後。唱你也光。我也光。東奔西向。我就養徧濮州城。你也難來攔當。
淨云供招已畢。孟懷仁母子。放回寧家。蘇氏傷風敗俗。今著皂隸。押去長街短巷。遊行一遭示眾。眾應科淨卜丑外俱下眾押旦遊行科旦云出的這州門。許多人都來看咱。是好羞人也呵。唱
滿庭芳鑼鳴鼓響。眾做搯扭旦科旦唱東搯西扭。身上成傷。挨肩疊背人爭望。只為我行止端莊。赤緊的南街上冷落了一回楊廣。北門口收拾起半本王祥。有兩個小孩子。高聲唱楚江秋兩章。又帶了一群羊。
云從晌午走到黃昏了。牌子哥哥。可彀了也。唱
耍孩兒教我把四街八市從頭兒撞。走的我力氣兒絲來線往。西山日落漸昏黃。告哥哥你可去銷繳了監押的牌張。眾問云蘇九姐。似這個遊行。你可羞也不羞。惱也不惱。旦云哥哥呵。唱羞的我幾行淚滴花含露。惱的我兩葉眉顰柳帶霜。眾云蘇九姐。你這等識羞恥。卻那等沒行止。旦唱都則為春心蕩。也只想握雲攜雨。誰承望惹禍遭殃。
眾云罷罷。天色晚了。我們回老爹話去來。下旦云慚愧慚愧。雖是喫了一場疼痛羞恥。且喜的冤家離眼。我今回到娘家。任意縱橫。揀上幾個趁心的人兒。受用去來。唱
二煞從今日開幾面射雀屏。鋪幾張坦腹牀。隨心選擇風流況。安排香餅遺韓掾。准備雲山會楚王。這番纔勾抹了糊塗帳。比如我伴數年豬狗。爭如我守一世孤孀。
煞尾張家休把我談。李家休把我講。你不信去五閻王簿兒上從頭兒晃。十個人兒敢有九個把漢子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