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群仙祝壽/02第二折
第二折
山神引鬼力上云
駕霧騰雲手段高。驂鸞跨鳳上丹霄。
陞堂入廟為神聖。護法除邪斬怪妖。
小神乃雀山山神是也。執掌此山中一應飛走萬類之事。俺這為神者。要通靈顯聖。斷怪除妖。護佑下界蒼生。保助三天正法。扶持聖道以無窮。輔助皇圖於永久。在此山中。血食一方之地。此山中四時多美景。八節最堪觀。青滲滲桂柏揉藍。香馥馥花開遍地。春來將近聽黃鸝。夏景纔交觀翡翠。秋天時候。長空塞雁正呀呀。冬月將臨。澗畔梅花如碎玉。山中景物多端。四季遊人賞翫。喜遇著下方聖人仁孝並全。況兼國母崇奉善教。看誦經文。今遇孟冬國母聖誕之辰。我敬要領本山中眾神鬼前去祝延聖壽。爭奈無有上帝法旨。我今日在此廟中閑坐。看有甚麼人來。淨扮柳樹精上云
我是仙人柳樹精。但若饑了喫冰凌。
一頓𠳁了八塊半。至今還害肚裡疼。
自家是柳樹精是也。在這雀山居住。我一了不是這裡人。我是岳州岳陽郡岳陽樓下一棵老柳。在那裡千百餘年。遇著呂洞賓師父。將我度脫了做徒弟。論我為仙。多有神通。真個快變。走到土裡。就是曲蟮。撞見蠍子。諕的立戰。今日無甚事。去望一望山神去。來到了。不要報復。我自家過去。見科山神云柳樹精。你來何故。柳樹精云山神。你怎麼獨自一個悶悶的坐著。山神云柳樹精你不知。為因下方聖人。好生仁慈。國母崇善。感應的天下太平。穀生雙穗。麥秀二岐。今遇聖母壽誕之辰將近。吾神敬要祝延聖壽去。爭奈無有上天之命。擅不敢去。則為這等所以上在此悶坐。柳樹精云是也。你不說。我爭些兒忘記了。我那洞裡。也有幾個精怪。都要去哩。你放心。我如今尋我師父去。和我師父呂洞賓說知。看他怎麼整理。你怎麼說。山神云你說的是。你如今便與上仙說去。但若說知了。我自有個主意。即今便去。柳樹精云也罷。你則在這裡。我走一遭去。
我今日尋我師父。撞見他說個緣故。
他若還十分喜歡。我便去街上賣醋。
山神云柳樹精去了也。你可也說的是。但若上仙依允了呵。然後我自有個主意。無甚事。我且回後山中去來。
因聖母多行仁惠。感動的桑麻萬倍。
宴天庭廣聚神祇。齊祝讚千秋萬歲。
同下外扮海蟾領仙童上云
獨跨青鸞上九霄。閑觀山色任逍遙。
孤身一缽千家飯。萬里雲遊性自高。
貧道姓劉名操字宗成。道號海蟾子。祖居燕國人也。年一十六歲上以登甲第。累累陞遷。至左丞相之職。深通周易之書。性好長生道教。一日在家中閑坐。忽有一道人逕來相訪。貧道問其姓名。默而不答。貧道問曰。可取雞蛋數枚。便知其意也。貧道依其言。遂將雞蛋數枚。并金錢一個。遞與道人。他將雞蛋重重疊起。貧道曰。無乃危乎。道人曰。公身命俱危。更何問此。我復問曰。如何是不危處。道人將雞蛋拂於地。長笑而去。貧道時間省悟。棄卻家緣。入山修道。今日登真成其正道。喜遇下方聖人仁孝兼行。化育萬方。天下太平。今因國母聖誕之辰將近。我如今聚眾群仙來商議一會。看他眾仙。怎生做個計議。我著仙童相請去了。不見到來。我在此少待一會。這早晚敢待來也。任風子同陳戚子上任風子云
跨鳳遙飛上九天。逍遙散澹任安然。
閑來一著仙碁罷。傲殺人間歲月年。
貧道任風子是也。這位是陳戚子。貧道未成道時。在於塵世之中。為一操刀屠戶。蒙祖師馬丹陽。將我三度點化。以成正道。俺這為仙者。斷除三嗔。六情以滅。纏縛意馬。牢鎖心猿。窮通有漏。究竟無為。爭奈世人迷惑真道。恣縱貪癡。三業齊生。六情並起。決破個中無內有。始知身內有中無。昔時曾長大。今日復嬰孩。今日朝上帝以回。正在後山中與群仙講道。有上仙聚俺眾仙。不知有甚事。須索走一遭去。仙長。俺去來。陳戚子云仙長。你不知。想俺這仙家之樂。非比其他。閑觀白鹿鬭銜花。每看玄鶴松下舞。悟其真性。識透長生。上仙此一聚俺。必有法旨來到了。仙童報復去。道有俺二仙來了也。仙童云理會的。報科海蟾云道有請。仙童云理會的。有請。見科陳戚子云上仙聚俺眾仙。有何法旨。海蟾云你二仙且少待。等別的幾位仙長來時。我自有個主意。這早晚敢待來也。外扮王喬同畢卓上王喬云
洞裡春光景物添。壺中仙景任安閑。
自從一得長生路。萬慮無憂體自然。
貧道王喬是也。道號爛柯仙。這位仙長是畢卓。貧道未遇登仙之時。累舉進士。不能及第。遂棄卻入山打柴。隱於山林。或因一日偶遇二仙長著碁。一盤殘碁未了。不覺斧柯爛矣。貧道時間省悟。已證仙班。自從登真以來。逍遙散澹。出入隨時。道心還若波中月。法性應如火內蓮。今日有上仙呼喚。不知有甚事。須索走一遭去。仙長。俺去來。畢卓云仙長來到了也。俺見上仙去來。仙童報復去。道有俺二仙來了也。仙童云理會的。報科海蟾云道有請。仙童云理會的。有請。見科畢卓云上仙。俺二仙來了也。有何法旨。海蟾云你二位上仙且少待。還有幾個仙長未曾來哩。等都來全了時。我自有法旨。這早晚敢待來也。陳摶同劉伶徐神翁上陳摶云
昔年隱跡住山林。養性修真事不侵。
一自迴光歸故里。蓬萊境上聽仙音。
貧道姓陳名摶字圖南。道號扶搖子。這二位是劉伶徐神翁。俺都是下八洞神仙。俺這為仙者。閑來講道德經文。悶後翫青山綠水。瑤琴一操。塵襟洗靜樂天真。數著殘碁。窗下月明邀道友。貧道先在武當山修行。後居華山頂上。今日無甚事。正與眾神仙講道。上仙聚俺。不知為何。須索走一遭去。二位上仙。俺去來。劉伶云來到了也。仙童報復去。道有俺三位神仙來了也。仙童云理會的。報科海蟾云道有請。仙童云理會的。有請。見科徐神翁云上仙。俺三個神仙來了也。有何法旨。海蟾云您眾仙都來了也。您近前來。我無事可也不聚您眾神仙來。為因下方聖人十分仁孝。國母慈善。尊崇聖事。感動天庭。你看那五穀盈倉。黎民樂業。今以聖誕之辰將近。俺如今怎生做個商議也。任風子云上仙。此事貧道也在心多時。爭奈無有上仙法旨。便不敢祝壽去也。海蟾云住住住。俺眾仙各有所獻。則怕上仙不知。俺且慢慢的商議一會。看有甚麼人來。正末上云貧道呂洞賓是也。我在南極仙跟前舉保下八洞神仙。與聖母祝壽。奉上仙法旨。就著貧道來約會群仙。不敢久停久住。須索往翠嶺山中約會群仙。走一遭去。唱
中呂粉蝶兒我則見山色青青。隱山光翠雲掩映。聽潺潺山水澄澄。見山頭擎山月。照的這高山如鏡。山鳥齊鳴。遍山中竹聲相應。
醉春風我將這山勢寫在圖間。更和這山峰畫作弔屏。我這裡忙行山步過山坡。遍山中一段的景。景。上下山高。週圍山水。遠迷山徑。
云可早來到這庵門首也。你看這仙景之中。端的好清幽也。唱
迎仙客猛聽的翠竹敲響。珊珊的葉兒鳴。我這裡側立著。用心的用心的可便仔細聽。海蟾云你看波。一道清氣。正冲著俺這庵門。必有神仙到此也。劉伶云真個一道青氣。正末唱他道是看天邊氣象清。敢有那仙聖親行說的來莊莊應。
云仙童報復去。道有上八洞神仙呂洞賓。在於庵門首。仙童云理會的。報科海蟾云道有請。仙童云理會的。有請。見科海蟾云呀呀呀。早知上仙來到。只合遠接。接待不著。勿令見罪也。正末云不敢不敢。您眾群仙都在此也。海蟾云敢問上仙為何至於此山。正末云您群仙不知。聽我說與您也。唱
紅繡鞋親領了上天之命。因此上信步閑行。到此山中說叮嚀。云好好好。您八洞神仙。恰好都到此處也。劉伶云俺群仙每有件事。在此商議。不知上仙到此也。正末唱在這裡商量事。則要您訴真情。云您商量的事。我也知道。唱莫不是赴蓬萊。翫聖境。
海蟾云上仙。俺群仙不為他事。因為下方聖母壽誕之期將近。有心要祝延聖壽。爭奈上仙不曾會俺眾群仙。不敢赴哩。所以都聚在此處。計議不定也。正末云您群仙不知。貧道敬為此事來。我在上仙座前。舉您下八洞神仙。至期都在紫宸殿。祝延聖壽。您可休誤了也。海蟾云謝了師父。可是何日祝壽。說與俺群仙。好做准備也。正末云您聽者。我說與您祝壽之期也。唱
上小樓我將這期程訴明。您可要盡心行正。則將那仙物安排。豈敢怠慢。不敢消停。徐神翁云上仙。俺群仙都有祝壽之物。望上仙寬大。等俺祝罷壽。慢慢的謝上仙也。正末唱您若是至殿前焚了香。都皆立定。一個個拜金鑾大明仁聖。
陳摶云上仙。俺群仙商議停當了。正逢上仙到此約會。一同祝壽。俺也有緣也。正末唱
么篇您既然心發的齊。意舉的誠。則願您仙物稀奇。堪稱堪獻。供奉天庭。劉伶云上仙。貧道造下長春之酒也。正末云好好好。正好祝壽。唱造下了長春酒舊有名。超凡入聖。云若是供獻了這長春酒呵。唱則願的太平年萬民歡慶。
海蟾云上仙閑飲一杯。有何不可。正末云您不知。俺眾群仙都皆沐浴齋戒。不敢飲酒。直到祝壽之辰。纔敢飲酒也。海蟾云慢慢的共話。看有甚麼人來。淨柳樹精上云山神差我察聽事。見了師父便得知。自家柳樹精的便是。奉山神的神旨。著我打聽下方聖母壽誕之期。要祝壽去。我許了他尋洞賓師父去。若見了師父。便知詳細。我恰纔見一道青氣。冲於翠嶺山上。定有我師父的神通。我如今到翠嶺山。若有我師父。我便問幾時祝壽。若無我師父。我就問下八洞神仙。他若祝壽去。我也走一遭。可早來到了。仙童報復去。道有我柳樹精在於門首。仙童云理會的。報科正末云著他過來。仙童云理會的。著過去哩。見科柳樹精云呀呀呀。果然師父在此。師父稽首。正末云柳也。你來為何。柳樹精云師父。貧道奉山神的神旨。為因下方聖母壽誕之期臨近。山神待率領眾精。祝延聖母之壽。況不知在何處取齊。供獻仙物。貧道許了他尋覓師父。問個端的。猛見一道仙氣。衝於此庵。貧道敬來望師父。問何日祝壽。好回山神的話也。正末云聖母洪福齊天。感應的山神都來祝壽。柳也。您那山神好有福也。唱
十二月預備的齊齊整整。更誰敢慢慢騰騰。都在那群仙隊裡。一齊的祝賀遐齡。您領著山精樹精。一個個心意虔誠。
柳樹精云師父不棄。與徒弟同到雀山。會山神一面。說與他個詳細。也顯的徒弟幹事有個下落也。正末唱
堯民歌呀。你著我時間獨自離蓬瀛。我又索馭鳳驂鸞至山程。你那裡將何仙物獻龍庭。柳樹精云師父見了山神。便有仙物也。正末唱見了山神便分明。曾評這場事不輕。則要俺將聖母恭心敬。
海蟾云上仙。俺眾群仙至日。都到紫宸殿祝賀聖母之壽去。貧道不敢久留。師父會山神去。貧道與眾群仙。至日不敢有誤也。正末云你聽者。到至日都要用心。供獻仙物。柳樹精。跟我會山神去來。唱
尾聲見山神言就裡。我將緣由訴的明。就著他把仙物安排定。柳樹精云師父為何這等慌悚也。正末唱我則怕大小群仙他在那殿前等。
同下海蟾云上仙去了也。早是俺准備的祝壽之物停當了。不想洞賓仙來會俺群仙。與聖母祝壽。仙長每。俺可要仔細用心。有南極仙的法旨。不同小可也。劉伶云上仙放心。到至日都有供獻之物。堪可祝萬年之壽。海蟾云既是這等。俺也不必遲滯。眾群仙。同我往紫宸殿祝壽去來。
南極仙法令無差。祝聖壽永遠奢華。
趁著這太平時序。普天下映日桑麻。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