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打韓通/01頭折

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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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折


冲末扮韓通領淨白撾胡搶上韓通云
拳打山東一地方。腳飛拳起世無雙。
寰中好漢聞吾怕。方今之世把名揚。


某乃韓通是也。本貫山東穆陵關人氏。自小之間。所好跌打爭交。一對拳打翻猛虎。兩隻腳踢倒麒麟。三峰華嶽怒時推。四大神州都交手。我這家眷。有百十餘口壯丁。我手下有數十個出名徒弟。滿郡大小。那一個不怕我。橫行四海。無有一個敢與我做的對手的也。白撾云師父。休說你出門去人怕你。我們上街走動。那個不怕俺。若走到酒店裡。整喫一日。一個錢也不與他。醉了纔家去。胡搶云你還說嘴哩。前日你少下酒錢著。他可問我討著。我惱了。把那賣酒的。則一拳打了他八跌。白撾云你這個謅弟子孩兒。打人一拳。喫一跌便罷了。怎麼喫了八跌。胡搶云你那裡知道。這個是各人的手段。白撾云也沒有。韓通云您不得知。如今世上。皆聞我的名兒。都說我是頭一個好漢。如今又聽的人來說。還有一個好漢。是甚麼趙大郎。說他遊遍關西五路。無一個近過他的。則說他是個好漢。我想來有他不顯我。有我不顯他。不知何年月日撞著他。務要比並個高低。您兩個跟我去喫酒去來。


穆陵關則某非常。趙大郎滿郡稱揚。
若和他當場跌打。比並個誰弱誰強。


同下外扮登州李節度領卒子上習武興文天下揚。驅兵領將定邊疆。鎮守海口迎蠻處。管領山東一地方。某姓李名忠字伯通。祖居京兆長陵人也。先父李定公。曾為樞密院統軍之職。俺乃唐氏宗支。流傳天下。某幼而習文。中年演武。多看孫吳韜略。深習呂望兵書。方今大周之世。豪傑英雄。各鎮其地。今某手下雄兵數萬。勇將百員。管領山東登州一帶。人民都皆樂業。今有京師趙大郎。同張光遠羅彥威鄭恩等。奉命收捕山東草寇。則怕他路往登州過。某在朝之時。我父與他父趙弘殷。乃一殿之臣。我又曾與他為友。猶恐他同眾將來望某。小校與我喚將高辛來者。卒子云理會的。高將軍。大人呼喚。淨扮高辛上


我做將軍怕對壘。聽的廝殺就搗鬼。
諸般武藝全不通。平生則要閑說嘴。


自家登州李節度手下部將高辛是也。論我的武藝。諸事不通。所樣不會。聽的廝殺。就尋鼓擂。我今日無甚事。正在馬房裡打筋陡耍子。有大人呼喚。不知有甚事。須索跑一遭去。可早來到也。我姪子你報復去。道有高辛來了也。卒子云理會的。大人。有高辛來了也。李節度云著他過來。卒子云理會的。著過去。高辛做見科大人。你叫我來為何。李節度云高辛。我喚你來不為別。今有京師趙大郎。征山東草寇去了。則怕路打這登州過來看我。你與我預備下酒席者。高辛云大人。你沒正經。有酒有肉。我們㘔耍子。又請別人怎的。他乾喫了你。的。李節度云不可戲言。快整治下酒席。小校望者。有一切事。報復某知道。卒子云理會的。外扮張光遠羅彥威上張光遠云


幼年放蕩結相知。今日驅兵領帥旗。
扶持周室除奸黨。保助江山立帝基。


某張光遠是也。這位將軍。乃是羅彥威。俺自與哥哥趙匡胤弟兄每遊遍關西。結義了柴榮哥。方今周室聖人。乃是柴榮哥家。親封他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封趙大郎哥殿前都指揮使。今有山東草寇生發。著俺二人。同趙大郎與鄭恩兄弟領兵去。一鼓而破也。羅彥威云哥哥。想俺弟兄四海聞名。誰不懼怕。今收伏草寇回還。哥哥在後面便至也。俺到登州。看望李節度去來。張光遠云俺哥哥一准也來此處探望。可早來到也。小校報復去。道有京師張光遠羅彥威。來拜見節度大人。卒子云理會的。做報科大人。有張光遠羅彥威來見大人。李節度云道有請。卒子云理會的。有請。二將見科張光遠云大人。某張光遠。這個是羅彥威。俺路過登州。特來拜見也。李節度云二位將軍。遠路風塵。某聞的二位與趙大郎鄭將軍。收捕草寇成功。因何不見趙大郎。在於何處。羅彥威云大人。俺哥哥與鄭恩後面便至也。李節度云二位將軍請坐。高辛准備酒殽。小校門首望者。若來時報復某知道。卒子云理會的。正末扮趙匡胤同鄭恩上正末云某趙匡胤是也。自與眾弟兄每。遊了關西一帶。今柴榮哥居於高位。封某為殿前都指揮使。今同眾兄弟每征伐山東草寇已回。鄭恩兄弟。俺往登州望李節度去來。鄭恩云哥也。有張光遠羅彥威兩個哥先行了。俺同走一遭去也。正末云俺去來。時遇春天。這登州地方近海岸。是好清涼也呵。


仙呂點絳唇春煖花香。和風淡蕩。我則見東郊上。男女成行。處處閑遊賞。


鄭恩云看那雪浪銀濤。清波碧水。是好景致也。正末唱


混江龍我將這海邊遙望。浪滔滔綠水接天長。恰離了中華地界。早來到東魯齊邦。鄭恩云哥的聲名。端的貫滿天下也。正末唱則他那四海英雄知我姓。見如今寰中壯士盡皆降。一個個將我多尊讓。論武呵敵絕諸國。論拳呵打遍村坊。


鄭恩云哥也。俺來到這登州帥府門首也。正末云令人報復去。說道趙匡胤來見大人。卒子云理會的。做報科報的大人知道。有一個趙匡胤來見大人。李節度云道有請。卒子云理會的。俺大人有請。正末同鄭恩見科李節度云呀呀呀。大郎。自京師一別。今日纔得相會。貴腳踏於賤地也。正末云大人。俺奉聖命。平了東路草寇。敬到此處探望大人來也。李節度云有勞驅馳。遠遠而來。這位是何人。正末云是我兄弟鄭恩。同我望大人來。李節度云多承多承。大郎。想我家父與你令尊。都是一殿之臣。俺正是弟兄。令人安排酒果來。與二位將軍。一來慶破草寇之功。第二來俺敘情而飲也。卒子做擺酒科果卓擺停當了也。李節度云將酒來。卒子云理會的。李節度做把盞科趙大郎。滿飲一杯。正末云大人。量某有何德能。著大人如此用心也呵。


油葫蘆先父曾同登廟廊。李節度云令尊去世已久也。正末唱到如今歲月長。休說俺父親。則看某矣。不覺的鬢邊添上曉蒼蒼。李節度云大郎有大將之才也。正末唱赤緊的功勳未入凌煙像。每日家樂陶陶醉在天街上。李節度云想大郎這等英雄。何愁不富貴也。正末唱空學的武藝熟。弓馬強。若將那煙塵掃盡將賊徒當。那其間天下把名揚。


李節度云論大郎的英雄。少不了官高極品也。正末唱


天下樂指望待位至三公姓字香。論武藝高也波強。我也曾論講。非干賣口。情性兒狂。李節度云蔬食薄味。不堪供用也。正末唱酒淹的羅袖濕。設佳筵忒整裝。李節度云將酒來。大郎再飲一杯。正末唱我這裡謝仁兄將禮數講。


李節度云大郎。你與我是非常朋友。俺正是父交子往。今日相會。正好共談。令人請出夫人來。卒子云理會的。夫人。大人有請。夫人抱病扶梅香上


倦插金釵著綺羅。懶臨鸞鏡畫雙蛾。
不因病體懨懨害。豈為愁花憔悴多。


妾身姓趙。嫁的夫主姓李。是這登州道節度使。妾身近日忽感些疾病。一臥兒不起。正在房中閑坐。前廳上大人相請。不知有何事。須索走一遭去。說話中間。可早來到也。左右人報復去。說夫人來了也。卒子云有夫人來了也。李節度云道有請。卒子云理會的。夫人有請。夫人做見科大人呼喚妾身。有何事也。李節度云夫人。與此位大人相見者。夫人云大人萬福。正末云大人勿罪。李節度云夫人認的此位麼。夫人云大人。妾身不認的。李節度云乃是京都趙點檢長子趙大郎是也。俺父親與他令尊。一殿之臣。我與他有一面之交。此乃非常之人。故請夫人相見也。夫人云大郎休怪妾身不知。恕罪也。正末云好個有福的夫人也。敢問夫人高姓。青春幾何。夫人云妾身姓趙。年三十七歲也。正末云夫人既姓趙。某也姓趙。況兼又長某數歲。若夫人不棄。我情願拜為姐姐。李大人就是姐夫。意下如何。李節度云大郎不棄。願為親故。正末做拜科令人將酒來。我與姐夫遞一杯。


金盞兒今日個宴高堂。我這裡捧霞觴。躬身叉手立在這庭階上。夫人云我有賤疾喫不的酒。正末唱見姐姐容顏倦整不梳妝。李節度云大郎。你姐姐有些心中不悅。不能飲酒。正末唱莫不是風寒兼暑濕。夫人云不是風寒暑濕。正末唱多管是腹熱帶腸狂。夫人云也不是。正末唱我這裡低頭忙問候。姐姐你用意訴衷腸。


接了盞者。高辛背云李節度無禮。一般的人。則敬趙大郎是好漢。我如今搬過他來。與他一拳。打倒了趙大郎。出我這口氣。做打正末科鄭恩云這廝無禮。打俺哥哥。做打高辛科高辛云哎約。哎約。打殺我也。我鬭他耍來。你護他怎麼。好沒臉也。正末做勸科鄭恩兄弟。你差了也。


寄生草看俺這親屬面。你不合就逞強。打的面容不似人模樣。他不敢歪談亂道人前強。則落的伏低做小忙謙讓。高辛云我又不曾惹他。鄭恩云他要打哥哥來。正末唱豈不聞敬親不敢慢於人。若不是這等呵。定教你頭青面腫難敵當。


李節度云鄭恩兄弟。且饒他這遭罷。鄭恩云鄭恩知道。正末云姐姐。貴體不安。這穆陵關洪吉寺有個長老。他有一料藥。其效如神。可醫百病。我如今同鄭恩兄弟。親去討些藥來。若醫可了姐姐。也見的兄弟有誠敬之心也。李節度云夫人過來。俺謝了兄弟者。正末云您兄弟不必飲酒。時下就行也。李節度云兄弟說的是。等回來慢慢的飲酒。也不遲哩。正末云姐姐姐夫休怪。鄭恩兄弟。俺去來。


尾聲則今日離了登州城。目下親身往。若求得神醫藥方。穩情取夫人體自康。李節度云你可親自走一遭去。正末唱豈推辭臥雪眠霜。到他鄉不索商量。你看我越嶺穿林自去當。鄭恩云哥哥。俺往那裡去也。正末唱禮拜俺慈悲梵王。著夫人身安體壯。委的是靈丹妙藥世無雙。


同鄭恩下李節度云趙大郎去了也。二位將軍。再飲幾杯如何。張光遠云大人。俺酒彀了也。羅彥威云大人。俺不必飲酒了。俺二人不往別處去。就在此處驛亭中。等待趙大郎回來。領兵上京師。張光遠哥哥。俺辭了大人。往驛亭中去來。大人恕罪也。李節度云二位將軍。等趙大郎回來。再排宴管待。今日蔬食薄味。二位休怪也。且回驛亭中暫歇者。張光遠羅彥威出門科張光遠云誰想此處。趙大郎哥哥認義了李節度的夫人。俺二人就在此處。等候趙大郎取藥回來。一同上京去也。羅彥威云哥哥說的是。俺去驛亭中歇息去來。


趙大郎武藝過人。來登州殺退賊兵。
洪吉寺親身取藥。著夫人無事安存。


同張光遠下李節度云不想今日遇見趙大郎來望。與同眾將軍到此處。認了我做姐夫。見夫人有些病證。他親自去穆陵關洪吉寺取藥去了。我看了此人中珠模樣。凜凜雄威。久後必然大發達也。小校收拾了果卓。高辛慢來。夫人。俺回後堂中去也。


久鎮登州數十年。誰知今日遇英賢。
匡胤久後登雲路。保助皇朝社稷堅。


同夫人卒子下高辛云他每都去了也。呸。甚麼造物。我正要喫一鍾耍子。平白地走將他們四個人來。道把我打了一頓。可不是晦氣。罷罷罷。我家去也。


俺在登州鎮守。每日街上閑走。
仔細思量起來。不如自家喫瓶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