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本元明雜劇/勘金環/01楔子
楔子
冲末扮李仲義同淨外旦上李仲義云
耕牛無宿料。倉鼠有餘糧。
萬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
自家姓李雙名仲義。乃汴梁人氏。我哥哥是李仲仁。嫂嫂孫氏。姪兒是福童。我渾家是王臘梅。他是門戶中人。俺嫂嫂有個兄弟是孫榮。他學成滿腹文章。未曾進取功名。則在我家中喫飯。早晚家私裡外。多虧了這個人。外旦云李二也。想俺那哥哥嫂嫂。怎麼這等利害。嫂嫂又不賢。我想他則做的你嫂嫂。你怎麼這等怕他。你哥哥只娶你嫂嫂來。不曾娶孫榮來。怎麼我家要養活他。則今日俺尋他些不是。就是趕了孫榮。便是我平生願足。李仲義云他有著凡百的不是。則看著俺哥哥的面皮。你著我怎麼趕他。外旦云你要趕他也不難。你喫了三鍾酒。尋一場鬧。你好歹趕了孫榮罷。李仲義云既是這等。我則依著你。喒去來。同下李仲仁同正旦孫榮倈兒上李仲仁云
活計經營感上蒼。欣逢稔歲好時光。
家私裡外俱完備。每奉青天一炷香。
自家姓李雙名仲仁。乃汴梁人氏。嫡親的五口兒家屬。渾家孫氏。孩兒福童。兄弟李仲義。他媳婦兒是王臘梅。他是個個中人。好生的不賢慧。他搬調的俺兄弟。數次的來與我爭競。這個是我的小舅子。喚做孫榮。是我渾家的親兄弟。此人學成滿腹文章。未曾進取功名。早晚家私裡外。多虧了我這舅子孫榮。我這兄弟李仲義。不知怎生。兩個眼裡。見不的我這小舅子孫榮。大嫂。他兩口兒有萬千般的不是。你則看著我的面皮。休要和他爭競。著街坊每笑話也。正旦云員外。想孫榮兄弟。多多的定害員外。選一個吉日良辰。著孫榮兄弟進取功名去。得一官半職。改換家門。可不好那。孫榮云姐姐說的是。李仲仁云且休言此事。看有甚麼人來。李仲義同淨外旦上李仲義云二嫂。來到門首也。我則憑著你也。外旦云李二。你好歹和他鬧一場。李仲義云二嫂。不必你分付。我知道。同做見科李仲義云哥哥嫂嫂。你兄弟支揖哩。嫂嫂怎麼不還我禮。哥哥。俺家裡則娶嫂嫂來。這孫榮是誰。我怎麼養活他。則今日便著他出去。李仲仁云這個。兄弟。這孫榮他不曾喫了閑飯。早晚解典庫中上文利。可也多虧了他。既然這等。舅子。你也這裡難停住。我與你些盤纏。你則今日進取功名去。正旦云叔叔嬸子。誰說你甚麼來。你休鬧。孫榮兄弟。你見麼。則今日好日辰。你辭別了你姐夫。你便進取功名去。孫榮云則今日辭別了姐姐姐夫。上朝進取功名。您兄弟凍死餓死。再也不上姐姐姐夫家門來了也。做拜科李仲仁云大嫂。多與孫榮些盤纏。李仲義云我少他的錢鈔。與他五百文鈔。正旦云休要他李家的錢物。我與你這隻金鳳釵。上面珍珠子挑牌。你倒換過做盤纏。得官不得官。勤勤的捎個書信來著我知道。兄弟也。則被你痛殺我也。孫榮云姐夫。看孫榮的面上。看覷我姐姐者。李仲仁云舅子。你一路上小心在意。得官不得官。勤捎個書信來。著俺兩口兒知道也。孫榮辭二旦科云二員外娘子。孫榮在此。多多定害。我若得官。此恩異日必當重報也。外旦云誰做官。孫榮他做官。桑木官柳木官。這頭躧著那頭。掀弔在河裡水判官。與他一貫。也有我五百文。不似你把併家私忒放蕩。正旦云嬸子。兄弟臨行。也要這等閑言賸語。做甚麼那。唱
賞花時你道我把併家私忒放蕩。可怕不自有傍人話短長。云你的好。我的歹。唱瞞不過鄰里眾街坊。您將他小看的來滅相。他星斗煥文章。
么篇兄弟也。我則理會的壯志男兒當自強。省可裡將他廝料量。你則今日赴科場。問甚麼狀元也那襯榜。云兄弟也。你著志者。唱我則要你衣錦可兀的早還鄉。
同倈兒下李仲仁云孫榮。則要你著志者。勤勤的捎書信兒來。休著俺兩口兒憂心也。此去求官赴選場。金鑾答策獻文章。來春必遂平生志。恁時衣錦早還鄉。下孫榮做出門科云二員外。你便是有錢的財主。我便是無錢的窮漢。你這財主。我不信你敢財主到老。小生孫榮。不信我直窮到老。小生便窮殺者波。我乃是國家白衣卿相。時間樂道甘貧。員外以何擇其貧。孟子曰。麒麟之於走獸。鳳凰之於飛鳥。泰山之於坵垤。河海之於行潦。怎肯出乎其類。拔乎其萃。我與你有似個比喻。李仲義云喻將何比也。孫榮云你似那積雪成山。難傲俺這有力之松。磨墨成池。豈染無瑕美玉。明珠交雜。豈立丹盤。你這等小見人有萬種機謀。怎出俺高人之手。我和你說出甚麼來。便好道見貧休笑富體誇。誰是常貧久富家。秋到自然山有色。春來那個樹無花。天也。兀的不窮殺孫榮也。下李仲義云二嫂。孫榮去了也。他敢有些兒怪我。外旦云可知哩。趕了孫榮也。無甚事。喒喫酒去來。
男兒實無用。妻兒忒弄乖。
趕出孫榮去。方稱我心懷。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