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麒麟閣（李玉）/第二本 上卷/第八齣
第八齣 郊壇
眾軍卒押羅成上，唱
粉孩兒咳，天嗄！生生的促歸人直恁緊，嘆壯士萬里空花一瞬。眾白公子！老爺令旨，小的們只得告罪了。成唱兩虧忠孝愧此身，沒來由貽笑乾坤。眾白請公子上臺！成上臺。眾白老爺有令，分付撤去階梯！中軍酒筵已畢，請公子盡量飲一杯！成大丈夫視死如歸，何足懼哉！既有酒，我且盡量痛飲一醉。咳，爹爹呵！生受你了。但念孩兒呵！唱便頂踵未盡兒私，但涓滴總是親恩。
王婉兒哭上，白阿呀，好苦嚇！
福馬郎唱窄窄弓鞋行又褪。一本相依也，何太忍！眾白咄，這女子好沒分曉！這是甚麼所在，到此行走？婉我乃公子的侍妾，家長有難，特來拜見。中軍這也難得。看公子面上，不要阻擋他。婉呀，公子嚇！唱看你未能縱翅，使我不勝掩顰。成白臺前俯伏女子卻是何人？婉妾即長安城中看燈被劫女子王氏婉兒。蒙救危難，義不他適，今同母親訪尋至此，指望收留伏侍。不想公子身遭大難，生死須臾，為此哭奔到此，當前訣別！唱生不得報洪恩，黃泉下願從君。
成白呀，你就是王婉兒麼？當日路見不平，偶然仗義，何勞你注念如此之切，涉遠相投。有甚要緊，可不枉了你一片心兒也！
紅芍藥唱辜負你守節松筠，也須知對面非親。白婉兒，你好好的去罷！唱冒昧天涯枉趁尋，姻緣簿本來沒分。婉白公子說那裡話？賤妾情願相殉而亡。成咳，婉兒，你說那裡話來！唱黃泉任咱掉臂行，用不着紅顏相殉。婉白賤妾感激情真，願同公子死於萬箭之下。成你果然有此貞節？咳，可憐！可憐！唱聽說道感激情真，也不覺英雄淚搵。
夫人哭上，白我兒在那裡？我兒在那裡？中軍夫人來了，女子閃開。婉下。中軍夫人在此，眾軍暫退片時。眾下。夫人阿呀，我那兒嚇！
耍孩兒唱骨肉摧殘心太忍，死諫無補，視眼睜睜大義滅親。成白阿呀，母親嚇！孩兒背父叛逆，萬罪難贖。今日蒙爹爹賜死，成就了萬古忠孝之名，這也是非常美事。母親此後只當不曾生我便了。唱沐弔孤魂，今日裡慈顏損。向爹行偶一把亡兒詢。夫人白兒嚇！難道你一身武藝，就是這等一個結局不成？成呀，母親說那裡話來？自古道：君要臣死，臣不死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為不孝。孩兒一死已遲，豈敢再有偷生之想。只是母親一番養育之恩，今生不能補報了！唱這一節尤含恨。
夫人白咳，我那兒嗄，如此說，兀的不痛殺我也！倒介。成母親甦醒！母親甦醒！夫人哭介我的兒嚇！
會河陽唱垂涕自思，非同越人。幽冥一霎兩消魂。成白母親，發矢在即，恐驚壞了你。況爹爹嚴令，不敢相累，請回去罷！夫人兒嚇，叫我怎生割捨得你！成也罷，既然母親割捨不下，孩兒倒有一事相托。夫人有何事？快講來！成有一婉兒。夫婉兒在那裡？婉上賤妾叩頭！夫這就是婉兒？成母親，這女子因孩兒在長安元夜相救，向有姻緣之約。難得他捨死相從，孩兒不忍相負，望母親收留回去，好生看覷。孩兒身死之後，見了婉兒，如見孩兒一般了！夫哎，我兒不必掛念。難得悲中相聚，你既有遺言，做娘的帶他回去便了。成這等一發生受母親了。唱可知覷他一分，是覷兒萬分。白婉兒，你要好生伏侍夫人，就如伏侍我一般了！俱哭介。成唱儘可把啼痕搵。中軍同將卒上，白夫人在上！老爺又傳下鈞旨，快請夫人回去。少有遲延，萬弩齊發，連夫人，唔，小官也不敢說了。成白阿呀，曉得了。若有遲延，連母親也不免了。阿呀，娘嚇！孩兒終是一死，相看何益？快請回去，孩兒死亦瞑目矣。夫人阿呀，兒嚇！如此說來，我好心痛也！婉我那恩公呵！成我那親娘嚇！合唱可憐，心點點如雷震。可傷，腸寸寸如刀刎。
夫人、婉兒同下。中軍白奉老爺令旨，眾弓箭手就此團團圍裹，打點張弓注箭者！眾應，繞場圍介」
縷縷金合唱怨霧裹、愁雲昏。彎弓還注箭，敢因循。中軍白奉送公子歸天！合唱自有雲車下，昇天路穩。成笑介。中軍白分付一齊執箭者！眾應介。靖璇飛領眾蠻兵上，白孩兒們休走，我靖璇飛來也！唱馬陵萬弩不沾塵，神威試一奮、神威試一奮。
眾飛鐃殺介。中軍白金鐃片片遮身，弓矢不能射入，好生利害！大家飛報老爺去！同下，眾女兵救成下臺介。靖公子好生掙扎！成呀！娘子是何處天神，忽蒙飛救？靖奴乃沙陀國王之女，小字靖璇飛，奉表勤王，偶此經過。因聞你侍女婉兒哭訴，特來相救。公子勢在騎虎，快快逃生去罷！
越恁好唱洋洋圉圉，權為縱壑鱗。成白雖蒙相救，只是父命難違！唱滔天罪狀，敢望牽黃犬出東門。靖白公子休得如此說。奴家雖係外邦，頗諳中華道理。自古小杖則受，大杖則走。況殺身乎！公子年少英雄，名聞四海，此去建功立業，尚可報君報父，豈可因一時短見，誤萬里前程？奴家呵！唱鬼門奪轉非誤君，迷津指引。成白呀，聽公主一夕之言，令我如夢方醒。請受一禮，我就此逃生去也！唱戀殘生，忠孝終難盡。靖白公子赤身怎行？人來！將我袍鎧、兵器、坐騎，外付銀百兩，逃生去罷。成多謝公主再造之恩！只是逃往那裡去好？哦，有了。事出無奈，且自投奔秦家哥哥去。唱記你嬌顏色、還重認。
下，內喊介。靖呀！聽喊聲不絕，必然驍騎馳驟，羅公統兵追殺前來。奴家就此上前接戰，也未必就輸與他。只是同事隋朝之人，豈可自傷和氣？好歹讓他幾分。分付蠻女軍士，趲過幽州，飛向前行，直往揚州保駕便了。眾應介
紅綉鞋合唱龍爭虎鬭休論，休論。從王率土須遵，須遵。貔貅百萬逞威雄。雁塞遠，馬蹄輕。開疊嶂，破層雲。香汗濕，玉容嗔。
尾聲帝城雙鳳天邊隱，星馳電閃把主憂分。記取俺絕域英名區區女子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