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麒麟閣（李玉）/第一本 下卷/第六齣
第六齣 改文
秦瓊上，蒼頭隨上，唱
卜算子雞口未能先，馬頭難言怠。何當孝友博虛名，愧把專諸賽。
白自家秦瓊是也。自在幽州回來，多蒙姑爹薦書，投在東府節度使唐老爺帳下效用，委任旗牌，好生重用。兩日又逢母親壽誕，不獨本地親朋捧觴雜沓，賀禮填門。更有江湖上結交一班豪傑兄弟，俱各聞聲而至。兩日家中熱鬧幾天，昨日酬酢已完，還有幽州羅成表弟並尤俊達、程咬金、齊國遠四人在家相敘。道猶未了，眾兄弟早到。羅成、尤俊達、程咬金、齊國遠上
引羅唱意氣落雲霄，尤奮勇翻江海。程三升熱血裹頭顱，齊待向知音賣。
羅自家羅成是也。尤俺尤俊達是也。程咱家程咬金是也。齊俺齊國遠是也。羅列位賢弟請了！眾白大哥請了！尤俺們江湖上久聞羅公子大名，如雷灌耳。今日相逢，名不虛傳。羅小弟多虧拜壽，得遇眾位豪傑，皆由天賜，榮幸非常也。尤、程、齊白秦大哥，我們拜壽已完，只管在此攪擾，不成禮數，今日拜別了罷。秦白列位賢弟，多蒙遠來拜祝家母之壽，使愚兄恩銘肺腑。奉留在此，又多簡慢，說甚攪擾？羅小弟爹媽在家懸念，也要起身回去。秦既然列位堅執要行，明日愚兄備杯水酒送行便了。眾多謝大哥！程既如此。列位大哥，小弟在此幾天，從不曾到街坊上遊玩遊玩，今日閒暇，要同齊大哥去走走。齊有理，同去頑頑就來。秦這裡切近節度衙門，多有做公的來往，須小心在意。齊、程行介這個不勞分付。正是：
休想江上閒垂釣，且向街頭學賣魚。下
不是路家將上，唱上命嚴差，疾似風雷敢刻捱。白有人麼？蒼頭上介呀，原來是一位將爺，到此何幹？家將白節度老爺傳令在此，快請秦爺來講話！蒼頭稟介節度老爺差家將在此！秦請進來！家將進見介。秦老爺有何分付，勞足下自來？將唱有公文在，特來傳你老旗牌。秦接公文看介這文書一角，要我到京拜送壽禮的。請問足下，不知老爺送這壽禮到什麼衙門去的？將楊越公太師。目下節屆元宵，是他壽誕，廣收賀禮，大放花燈。俺老爺每年送去的禮物，路上盡遭劫掠，如今曉得秦爺是英雄好漢，為此將次收拾些珠玉寶物，止着你單身送去，就要明日起程。如此老爺呵！唱在衙齋，且等你去把奇珍交付嚴詞戒，獻納叮嚀尺素裁。秦既然這等，我就去便了。蒼頭，你去稟知太老安人與小主母！唱說我登程快，把行裝打疊休耽待。蒼頭應介。秦白兩位賢弟，愚兄去了就來。羅、尤白是，大哥請便。秦放批文在桌上介，唱暫離休怪、暫離休怪。
同家將下。尤公子，你可聽見麼？羅什麼呢？尤你不聽見那家將說，東京楊越公呵：
前腔唱壽域宏開，舉放花燈遍六街。羅正是，必然熱鬧在那裡。尤公子走來，我和你對秦大哥說，要他：唱相依賴，一同遊賞赴京臺。羅白此事雖好，只是秦家哥哥帶我兩人去不得。尤怎麼去不得？羅方纔不聽見那差官說，唐老爺止着他一人前去。唱那鈞牌，一名員役明開載。尤就多了我一兩人也不妨。羅不要說一路上關津渡口，就是那東京城門上呵！唱盤詰難容夾帶來。尤尀耐這廝寫定一名。羅因為如此。尤公子，有個道理在此。羅有何高見？尤唱將他輕輕改。羅白印信文書，怎麼改得？尤不妨，把那一字上面添上兩劃，豈不是：唱明明寫定三人在。羅這也有理。只怕秦家哥哥不允。尤你我先改定了，就是他不允，唱也出於無奈、也出於無奈。
羅白甚妙！甚妙！作改文書介
皂角兒齊、程上，唱步康衢肩摩背挨，聞勝事意歡心快。齊白尤大哥！尤程家兄弟，為何這般喜歡？程尤大哥，東京大放花燈，秦大哥領了文書，送壽禮到楊越公府中去。為此我們，同齊唱付行裝同登帝京，看花燈料無妨礙。尤白你們要看燈，來遲了。齊、程白怎麼來遲了嗄？尤唐節度老爺發與秦大哥的公文，只許三人同去。齊、程那三人呢？尤秦大哥。程這個不消說了。第二個？尤羅公子。程再呢？尤是好老尤。程咳！你兩個不去，我到罷了。你要去，我也要去。尤我們寫定的了，你怎麼去得？程既然寫定了。拿來，待咱扯破那文書，看你去得成，去不成？奪介。羅、齊截介咳！要去都去，要不去都不去。程就是。秦大哥向來把我等一般看承的。程唱難道一般的英雄輩，弟兄儕、同結拜，兩般看待。羅向齊、程唱二位大哥！你當忍耐，尤哥！伊須放懷。眾依你便怎麼樣？羅方纔那解文上邊其實寫的一字，我們添上兩劃，改了三字。如今有心改了，再加上兩筆，改了五字，豈不是我們四個人多去了？唱這時節、弟兄情分，大家不壞。
程拍手介嗄！原來這樣原故，你們好使乖！齊這個極妙的了，就改起來。眾作改文書介
前腔秦瓊上，唱任驅馳名同賤胎，承托付係躭血海。進見介列位兄弟，有罪了！今晚相聚一宵，明日愚兄就要分別起程了。唱恨嚴期難容逗遛，愧情疏望伊托賴。程大哥，不消別得。我們眾兄弟方纔商議在這裡了，只為聽得東京呵！唱放花燈、喧街市、鬧樓臺，心竊發，望伊幫帶。秦白你們要同去看燈？這個使不得。唱事當尷尬，分明禍階。倘疏虞，不分玉石，共歸於敗。
尤、程白這個不妨。俺雖是有些出頭不得，一路上改頭換面，決不貽累大哥便了。秦白不是愚兄怕你們連累。那解文上邊止寫解官一名，汝等四人，如何帶得？齊這個不勞大哥費心，那解批上邊端端正正寫着五名在此了嗄！秦看，驚介呀！你等竟把公文改下了？眾笑介不是這等，大哥那裡肯容我們去？秦白罷！罷！只是路上小心。明日同行便了。
尾從今打疊起生平態，眾路途事望伊遮蓋。合但願得踏月觀燈免禍災。
程白小弟聽見大哥說同去看燈四字，好生快活。今晚借大哥酒喫個爽快，明日絕早就去。齊有理，來！和你耍一拳嗄！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