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麒麟閣(李玉)/第一本 上卷/第十四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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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齣 起解


童環白
征戍在桑乾,年年薊水寒。
殷勤驛西路,此去向長安。


自家童環,字佩之,潞州人也。身寄公門,衷懷義氣。只為秦叔寶在皂角林被人陷盜,誤傷張奇性命,本府太爺竟斷做強盜拒捕殺人,依律問斬,虧得雄信急往太原新節度袁天罡臺下控訴冤情,方得免死充軍。為此,我謀此差,做了長解。今早老爺當堂批發起解,雖然饒了刑杖,免不得披枷帶鎖。如今叔寶兄已在班房內,等候雄信相別,就起程了。單持衣包上霄漢愁高鳥,泥沙困老龍。佩之兄,多勞了嗄!多是朋友,何勞致謝。叔寶在那裡?在班房裡,待我請來相見。叔寶兄!單二哥在此。秦鎖上雄信兄在那裡?阿呀,叔寶兄嗄!


哭相思死別生離煎五內,禁不住英雄淚。


單白阿呀,仁兄嗄!倒是小弟害了你了。說那裡話,小弟命運乖蹇,合遭顛沛。若非仁兄辯冤控訴,投死入生,我秦瓊未盡之年,皆出仁兄所賜也!


徐上,唱脫縲紲遠戍天涯去,分不出悲和喜。


叔寶兄,弟特來相送!情高厚誼,死生難忘。好說,佩之兄同行麼?小弟要與秦兄作伴,故討此差。好嗄!好嗄!但不知配在何處呢?是幽州。哎,是幽州麼?有了批文了麼?當堂批過了。咳!天下許多衛所,怎麼偏是批着了幽州?不想秦兄這般命蹇。秦、徐、童為何說了幽州,單兄就驚慌了?那幽州捕伍不比別處,小弟悉知其詳。只是秦兄今日起身,不得不講。秦、徐、童正是,單兄說個明白。那幽州鎮守的,羅總管。徐、童正是。他姓羅名藝,原是北齊駕下勛爵。見北齊國破,他不肯依隋,統兵殺到幽州,結連突厥反叛。隋朝屢戰不克,只得頒詔招安,將幽州分與他掌管,自收賦稅,不納課糧,永遠鎮守。他手下有雄兵百萬,戰將千員。那羅總管自恃武藝高強,生殺由己,每日擅作威神,殺人如草。他衙門宏敞,渾如攝魂臺。帥府森嚴,賽過閻羅殿。喝一聲天搖地動,出一令鬼哭神驚。神鎗刀劍,層層擺列如林。軍兵隸卒,個個猙獰似虎。他道各處解來捕伍的,恐有倔強逃亡,解進去要打一百殺威棍。棍落時聲似半天霹靂,棍過處人如五鼓殘蠟。真個十進難逢一生,就是鐵人也須喪膽。秦哭介天嗄!我秦瓊死何足惜,只是親娘在家呵!


憶多嬌愁縷織,淚雨滴,煢煢殘喘怎度朝夕!怕不保衰年誰收骸與骨?天意難測、天意難測,管取逢凶化吉。


前腔單唱情已激,血已赤,捐生為友𢬵把微資擲,怎忍斷送伊行在岐路泣!莫要悲戚、莫要悲戚。何計撥雲見日?


徐白住了,小弟有計在此。有何計策?我有一契友張公瑾,現在羅府做中軍,言聽計從。待小弟修書,托他到彼照看,管取秦兄無事便了。極感仁兄週全。如此甚好,快些寫起書來。待我取筆硯來。取介筆硯在此,請寫起來。


鬭黑麻徐寫介,唱誼重金蘭,屋烏愛及。千里的孤身,永賴如翼。情萬種,托紙筆。轉日回天,全叨鼎力。合唱英雄共識,惺惺應共惜。否極循環、否極循環,管教喜溢。


徐寫完書付童。單白小弟有白金百兩,交付童兄,以作路上盤費。施恩無厭,受惠過多,未知何日報得盡你?單兄在此,小弟此行,別無牽掛,只有老母在家,求兄差人去安慰他一番。跪介。單阿呀,仁兄請起!


前腔秦唱只說遊子平安,羈身浪跡。就是意外顛連,定還故國。兒不孝,母休憶。寄與妻房,盡心婦職。眾唱鱗鴻便覓,饔餐轉給。友誼應週、友誼應週,孝思少逸。


童白秦兄,敘話良久,府尊知道不當穩便,就此起身罷!說得有理。多謝二位仁兄,小弟就此拜別!徐、單前路風霜,自宜保重。多謝!共拜介


時逢陽九轉飄零,憶友思親淚暗淋。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際難為情。


單兄,老母在家,千萬着人去看看!這個自然,不必叮嚀,我是理會。但放心,自然着人去。路上保重,全仗佩之兄照看。不消分付。單兄,不知何日得能報你大恩?咳,兄嗄!令堂處自當料理,何足掛齒。共作哭別、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