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香祖樓/第十九齣
第十九齣 移蘭
淨扮中軍引二卒上蒙古包兒結洞房，巫雲低接陣雲香。營前細柳藏飛鳥，帳裡梨花壓海棠。小將扈老元帥麾下中軍官便是。俺元帥年逾六旬，夫人久亡，尚無子息。連日海賊退去，軍務稍閒，吩咐媒婆買一侍姬，說是銀匠女兒，聘金三百，已曾交代。此刻元帥往驛前迎接新任兵備道裴爺去了。新人到來，竟自送入內衙則個。鼓吹彩輅娶小旦蓬頭舊衣，丑媒婆隨上丑大廳老爺在上，媒婆叩頭。淨好！辦事妥貼，明日有賞。向內介衙內姐姐們出來，扶了新人進去。老旦、中淨婢上，小旦出轎介丑姑娘好好在這裡，我去了。下淨姐姐們小心伺候，老爺將次回營了。下小旦旁坐，二婢取花燭列几上介內鼓吹開門，掩門介外白鬚冠帶上
黃鐘玉女步瑞雲月上旌旗，愈覺飛揚兵氣。笑白髮紅妝乍倚。
二婢老爺回來了。新娘也是才到的。外好。備酒來。二婢下外入見小旦，錯愕。小旦起身背立介外呀！怎的這個樣兒？並不梳洗，就來我家。嗄！你這妮子，雖然到此做妾，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何淚臉愁容，難道心中委屈，不願跟隨老夫麼？小旦非也。將軍請坐，受奴一拜。外不消。坐介小旦拜介
獅子序將軍聽奴告啟，念兒家本是個官人侍姬，被奸謀掇賺，逼做生離。外噁！你是有丈夫的。既然離異，也就沒相干了。小旦小奴雖作離鴻，誓為寡鵠，怎肯負心改醮。若論嫁夫婿的道理，須當閉寒閨。記初盟，永無違，單棲今世。怎做得朱門燕子，隨處于飛。
外那李銀匠是你甚麼人？小旦是個繼父。外噁！是繼父。他一向在何處生理？小旦他在永城開銀店，屢犯官法，不是良民。外住了。你前次嫁與何人？如何離拆？須把始末根由，告我知道。小旦
太平歌若問奴夫婿，也自着朝衣。外多少年紀？可有正妻麼？小旦論年歲，約纔將三十，他周南自有關雎配。許添上纖鱗為同隊。外他正妻既不嫉妒，何以將你遣出？小旦何嘗是他家遣出來的喲，只為蒼鷹拿攫過藩籬，救不得梟鳥腹長饑。
外你的言詞，甚不分曉。那李銀匠因何犯法？你且說來。小旦他盜換官銀，求我家老爺向縣官救他一死。次日母親帶奴去叩謝夫人。夫人憐憫奴身，用千金買為侍妾，恩同母女。方才三月，不料李蚓負義忘恩，良心頓死，只因當時未立婚書，遂以買良為賤興訟，且欲北上叩閽。那縣官膽怯，遂勸老爺將奴發還。誰知帶回此地，百計逼奴改適。哭介奴兩番自縊，不幸不死。今日得見將軍，請以利劍誅之，全我清白。小奴死當結草矣。哭跪介外起立，點頭，捋鬚介小旦
賞宮花求你把霜鋒手提，莫厭我殘膏污鐵衣。起介若那三百金呵，只當中郎友，慷慨贖蛾眉。但得你白刃欣然誅勢妹，我到那黃泉也不唱比紅兒。
外阿呀呀！好一個鐵錚錚的烈婦！十分可敬。你不須啼哭，且說你丈夫是何官職？叫甚名兒？小旦他乃兵部郎官，姓仲名文。外驚介阿呀！險些兒做出事來。嗄，小娘子，那仲公是我至交好友，去年在永城經過，匆匆一會，並不知有此事。小旦喜介外
黃龍醉太平真奇！說甚馬換名姬，笑我金屋裝成，代他藏你。那縣官特也懦弱，若是老夫，便一頓板子，敲死這狗才。可厭那些文官呵，動不動商量律例，怎及俺軍令分明，刀過魂飛。敢問那縣官是誰？小旦叫做裴畹。外驚介阿呀！原來就是裴公。他新陞此地兵備道，我方才出去迎接的便是他。如此，小娘子不必多慮，且在此安居一夕，明日與裴公計議，送你往永城去罷。小旦福介多謝將軍！外婢女們快來。老旦、中淨捧酒上中淨交杯在此，請老爺合巹。外唗！休得胡說，這是仲老爺的姨娘，爾等小心服侍，不許怠慢。老旦是。外小娘子，堪喜，你思量身留一劍報郎恩，無奈我青萍不利。老夫出去了，侍女們好生伺候。笑介不料今日代仲兄保全了此女，不枉了故人高義。情願做鰥魚獨處，伯道無兒。
下中淨吳音阿姐，話靶話靶，那介娶新人，倒搬子一個阿嫂歸來哉。我儂時嘗勸老爺，弗要是個樣老風騷，這遭是風過曲江園哉。老旦此話怎講。中淨掃杏，掃杏。老旦不要亂嚼。嗄，仲奶奶，夜深了，請到裡面新床上安寢罷。小旦躊躕介咳！
尾聲魚龍變幻真同戲，定驚魂還疑夢寐。內吹角介呀！這才是萬馬營中有烈婦棲。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