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長命縷/第二十齣

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
跳至導覽跳至搜尋

第二十齣 抒幽


貼李英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我李英為何說此兩句?東鄰的楊玉姐,何等堅貞;本州單司戶,何等老氣!前在湘春樓,卻也左右顧盼,彼此留情,想其中或有隱曲。聞得玉姐這幾日身子不快,且悄地到臥房中試探他一回,料他也不瞞我。正是:要知心內事,但聽口中言。暫下


鳳凰閣情牽意惹,若個人兒也。卻疑就裡有機關,憑誰了徹?枕寒稜鐵,風剪剪,銀燈香灺。


清平樂野花芳草,寂寞湘南道。柳吐金絲鶯語早,惆悵香閨暗老。金縷尚結同心,獨憑朱闌思深。夢覺半牀斜月,小窗風觸鳴琴。


奴家前在湘春樓承應,只見那單司戶眉留目亂,連我也心動魂馳。他本非下車之國卿,我不是倚門之遊女,何緣如此?他醉後自道出名來,與我單家哥哥只差一二字,又說起汴京瓦子,卻有可疑,好決納不下。咳!當此花信過期,春寒未解,管多少悶人的景況也!


二郎神東風怯,好花兒被餘寒挫折,一片冰魂翻火熱。年時按納,今番卻漏些些。有甚麼連枝還帶葉,到使得心旌搖拽。那司戶初在寺中,好生古撇也!我單家哥哥是讀書人,諒得到這地位,忒喬劣,男兒多幸也,和他一樣奢遮。


我身子十分困倦,少睡片時。打睡介


前腔貼上輕躡向,房櫳暗扣簾旌半揭。做揭簾看介好睡哩!正夢好梨花雲幾疊。旦夢中叫介我那單家哥哥!是我。隨呼乍應,是耶尚恐非耶。旦醒,起見貼介原來是李家姐姐。叫著哥哥誰?姐姐做語四言三差迭。單家倘就是司戶麼?是本處上司官,不好戲言。適也聽得了,我忒饒舌,男兒何處,敢和他一樣奢遮。


鶯集御林春不是我弄巧推呆,且作三分話說。說起是夫妻上事了,我與你恁般相厚,便說何妨?中表夫妻是親骨血,卻是表兄妹結親,嫁過了不曾?聘溫家鏡臺光歇。卻不曾嫁,為何到此?為著兵戈間阻,一程程,半途子母相拋捨。你表兄何姓何名?是何鄉貫?姓單諱飛英,東京里住居,與昨日官人不甚大分別。


前腔常怪你那般愁煩,原來為難捨這節。這司戶也是汴梁人,前日湘春樓我見也,四目相成,和伊雙意協。況多同姓名鄉社。想起這司戶,名單英符,我哥哥名飛英,小字符郎,卻也不同。我心疑是偶然,只恐向鬼門,空把金錢跌。誰信我逗芳魂也趁南枝早春泄。


姐姐上姓?奴家姓邢,父親、母舅也都居宦來。怪道你,


四犯黃鶯兒少小儘驕奢,苦飄零歲月賒,錦堂春怎握到秦樓夜!怕的夭邪,瘦的唓嗻,拚兩髦直等盈頭雪。水流花謝,雲濃月缺。再開重圓花月。


前腔時疾一似下坡車,莫臨風自怨嗟。守淒涼限滿填歡悅。有一事忘記問你,你常帶著那長命縷為何?這是幼年與單郎同學,他端午日贈我的。出長命縷介。貼多年之物,那結也散了,絲也斷了。與愁腸暗結,便斷頭怎接?縱春蠶到死絲難絕。如此,你好收著這長命縷。坐時休撇,行時緊挈。倘見他司戶呵!提起籌兒事決。


內叫介司理爺請司戶爺,只點楊玉姐一名承應,明日早些去。方纔聞說,明日喚姐姐一人,正好乘機隨便,自有佳處。


尾聲喜窩兒紅滿你雙腮頰,旦做疑介他為何只喚我一人?多應喬妝假設。姐姐你若際遇之時呵!可憐我身在污泥,將人提掇者。


一宵清話又成空,越絕孤城千萬重。
兩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