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金鎖記/第八齣
第八齣 驚溺
引副船家、丑隨生上渡河隨可到師家，小生上喜遇風和雅。
家有倚閭母，之子慎行役。生此去得明師，微勞何足惜。小生元期兄，我和你從不曾出路，今日求師念切，遂不覺冒險而來。小弟聞得，黃河之水天上來，發于宿海，洩於尾閭，洪濤巨浪，左衝右突，不可隄防。今日天氣融和，履險若夷，真吾兩人之幸也。雖然如此，直至抵岸，我纔放心。生你我兩人在此舟中，就遇風濤，料不妨事。小生元期兄，又說大話了。副兩位相公，黃河裡勿是取笑個。請坐穩子，好行船。丑曉得個，不要瑣碎。副勿是瑣碎，個倒是要緊說話。丑翻子只來黃河裡嗄。副啐，踏殺子個豸屁蟲！小生元期兄，一路來好大開眼界。生正所謂「觀于海者難為水」也。
八聲甘州輕橈取次劃，怪淼茫千頃，一望無涯。源從何處？疑自九天而下。浮蹤已同天外鳥，管見空慚井底蛙。堪誇，頓令人目曠心遐。
眾水卒引淨、末上，轉下副阿呀！兩位相公，個答起一朵烏雲來哉，只怕要起風哉！二生你須要小心，快些趕一櫓，早些尋個泊船去處。副是哉，等我快點搖介一櫓。
排歌眾揮麈閑談，神恬氣雅，忘機鷗鳥相狎。副阿呀！風越大哉，起浪哉！丑快點搖一櫓。副坐定子。驚看雲氣掩平沙，陡發狂風捲亂鴉。看雲越暗，風倍加，目前不見有魚艖。波濤驟，舵怎拿，榜人霎地亂喧譁。
淨、末領眾水卒又上介二生眾阿呀，不好了！
縷縷金須臾裡，喪黃泉。相看都變色，叫蒼天。天若不來救，怎延殘喘？願長風吹逐致沙邊，謝天與方便，謝天與方便。
淨駝小生，眾引下生、副、丑翻船，各作泅水，諢下淨背小生上天吳啟事，蔡昌宗已到，聽候定奪。內白公主有命，脫去凡間濕衣，將衣原撇在河內，更換新袍，以便相見。淨應，背小生下
水底魚生上萬死一生，吁吁氣不寧。波濤略定，謾將雙眼睜，謾將雙眼睜。
丑諢上，生撈介阿呀，黑兒，且喜你我得生，但不知蔡相公怎麼樣了？丑正是，不知蔡官人在于何處？生黑兒，我與你沿河一路尋去。丑有理，一路叫得去。生蔡表弟，元振兄！丑蔡相公，蔡相公！遠遠里氽得來哉，正是蔡官人，相公扯牢子，等我撈渠起來。生扯丑介看仔細。丑來里哉。呀！個件衣裳是蔡官人個。勿好哉，單是一件衣服，一個人勿見哉！生不好了，多應被魚龍所啖了！丑想是癩頭黿喫哉。生阿呀，我那元振表弟嗄！丑相公，事已如此，不必傷悲。快些回去，報與蔡老親娘知道。生有理。正是：
閻王註定三更死，並不留人到四更。
生阿呀，我那蔡表弟嗄！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