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金鎖記/第二十七齣
第二十七齣 白冤
淨上晚運越淒涼，看看做花子。病人醫不活，老鼠藥不死。小子賽盧醫。這幾日心驚眼跳，怕有是非來到。且關子門坐來屋裡，不要出門管閑事。末、眾上一時熱鬧皆因酒，滿面風光只為錢。眾此間是了。末哄他出來。眾賽盧醫在家麼？淨囉個？阿是請我看病麼？眾正是。淨來哉。開門介末鎖了！淨為𠍽了？末廉訪使竇爺問你要金鎖。淨嗄，曉得哉，張驢兒這樁事務發哉。老爹，金鎖當米喫來厾那處？末如今是贓物，怕他不拿出來，押他去起贓。淨勿要銅錢，白拿出來麼？介沒還有一頂破方巾當厾來，一發討子出來。末唗，胡說！快走。眾押介，下
引眾小軍引外上追思夢語，未審可堪憑據？
末賽盧醫有了。外帶在耳房。末應介外叫左右，吩咐禁子，帶竇娥一干人犯聽審。眾應，喚介眾押旦、老旦、副上眾犯人進。眾進來。眾犯人當面。外聽點。眾應介竇娥、蔡婆、張驢兒，都帶下去。眾應介外帶竇娥上來。眾帶介外竇娥。旦有。外竇娥，那張驢兒母親，原是你家親戚麼？旦爺爺，沒相干。外你從實說上來。旦爺爺，
梁州序一時情分，原非親故，特地留他同住。外可是你丈夫留他住的麼？旦爺爺，小婦人丈夫死久了。外你丈夫死了，是誰留他住的？旦是婆婆留他住的。豈料張驢心歹，頻挑不遂奸圖。因此潛藏毒劑，害我婆婆，要占我孤身婦。誰知他母誤遭毒，他把私休勒掯奴。外你那時從也不從？旦終不允，他便告官府。
外下去。帶蔡婆上來。老旦應介你丈夫兒子俱死，只有寡婦在家，就不該留那張驢兒母子同住了。老旦爺爺，有個緣故，因老婦人呵，
前腔被盧醫逼害，外就是那賽盧醫麼？他怎麼樣害你？老旦為索逋觸怒。外那張驢兒母子便怎麼？老旦他母子適來相護，因此留他同住，誰知轉遇兇徒。外他畢竟如何下藥？老旦他更向廚房掇賺，把毒味投湯，要送我歸泉路。外怎麼反是他母親死了？老旦當時病體未含餔，推食他親一命殂。冤枉事，苦難訴。
外帶下去。帶張驢兒上來。張驢兒，據那兩個婦人說起來，俱不曾下藥，你怎麼說？副爺爺嗄，
前腔痛娘親和彼同居，怪村性言詞粗鹵。怕不伶不俐，說向伊姑。因此明調湯味，暗着砒礵，殺害我衰年母。外我且問你，那竇娥年紀尚小，那個藥是誰替他買的？又是誰賣與他的？副呀，爺爺嗄，從來飲酒自提壺，何處壚邊沒酒沽？供狀有，定非誤。
外你這廝休得嘴強，我就尋個買藥的和那賣藥的還你，教你死而無怨。帶賽盧醫上來。眾傳介，帶淨上副阿呀勿好哉！那哉尋子個個人來介？眾賽盧醫當面。外賽盧醫，謀死蔡婆就是你麼？淨我不曾。外蔡婆，可是他謀害你的麼？老旦正是。淨老爺，小人偶然取笑，唬渠唬。外這事我也不究。那張驢兒可曾與你買藥麼？淨阿要說！副說勿得彀㖸，好人。淨他說，說不得的。外唗，快講！副說勿得彀㖸。外取短夾棍夾這廝！眾應介淨不要夾，我說。前者替小人只買得一味官揀砒礵。副爺爺，不要聽他，有何憑據？淨那說無憑據？現有一具小金鎖來哩。今日勿是你，就是我哉。旦原來那日遺失在祠堂中，是他拾的。外張驢兒，如今可有什麼講了。副那是筆管裡燒鰍，直死哉。但憑老爺那哼子便罷。外咳，張驢兒，這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將竇娥劈肘。眾應，放介
前腔外賽盧醫賣藥街衢，張驢兒把砒礵覓取。這盧醫金鎖，證據非虛。但是謀奸謀命，利己傷人，都是你兇人做。官司鞫問也好糊塗，審出冤情是老夫。副饒子小人狗命罷。外你身作孽，怎饒恕！
各打四十！眾打介盡供畢。外都帶上來聽審單。勘得張驢兒圖姦竇娥，不遂其謀，與賽盧醫買藥，毒害蔡婆，遂致其母誤食身死。誣告竇娥死罪，幾害三條人命，該照一人殺死三人例，該凌遲處死無疑。賽盧醫賣藥害人，念其收藏金鎖一節，堪為作證，使竇娥得白沈冤，免死充軍。胡圖縣尹，問事不明，娛入人死罪，且又訪得貪污不謹，老夫敕賜勢劍金牌，專察濫官污吏，速拿問決，與民除害。叫左右，把竇娥與蔡婆領去寧家。二旦多謝爺爺。下外把張驢兒、賽盧醫上了刑具，聽候輕重發落，帶去收監。吩咐掩門。眾下外昔日炎天三尺雪，今朝堂上一輪月。須知洗盡竇娥冤，全虧夢裡分明說。且住，我方纔看那竇娥，好像我女兒面貌；那老婦人，分明是蔡老親母。只是他每跪在堂下，還不十分仔細。又聞得竇娥丈夫已死，使我不勝驚訝。但是公堂之上，不好認他。若是認了女兒呵，這是無私有私了，所以吞聲忍淚。問完此事，如今竇娥之罪已豁，張驢兒之獄已成，不免差官去問其詳細，請他進衙相會。巡捕官何在？末上堂上聞呼喚，階前聽使令。老爺有何吩咐？外我有一事托你，須要小心，不可洩漏。末不知老爺有何吩咐？外今日問的一起竇娥受枉之事，我已問明，釋放歸家。你如今悄悄前去，問那蔡婆，當初山陽郡有個蔡本端，如何相稱？再問那竇娥，有個竇秀才，你就說我名字不妨，可是一家？若認了，你可稱蔡婆是老安人，竇娥是小姐。隨即迎進衙門，不可與外人知道。末應，下
尾聲外夢中恍聽夫人語，得金鎖盧醫憑據，三載沈冤一旦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