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醉鄉記/第九齣

出自中國古典戲曲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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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齣 高學窮增鬼


扮老婦粉塗至項作情魔上愚頑鹵莽性偏村,妒殺人間愛與恩。文人自此無佳配,好女還看掩淚痕。自家情魔是也。妒人之合,喜人之離。凡世上男女婚姻,是俺就中作阻,必無完美。佳人配與村夫,才子還他醜婦。孟光、梁鴻,德備而色不佳;相如、卓氏,緣成而命還薄。憑俺惡妒,斷人好姻。近來聞月老那老頭兒,要與老娘作對。俺已結識了窮鬼五人,為俺羽翼。言之未了,他兄弟每來也。扮五窮鬼各襤褸破衣巾上范丹原憲高風味,朋儔非六還非四。須知在十去其五,便教滿七堪除二。咱兄弟五窮鬼是也。各有主張,共立名字。大的名智窮,第二的名學窮,第三的名文窮,第四的名命窮,第五的名交窮。俺五兄弟同心相應,同調相憐。世人一遇我輩,便陶朱公也教壁立,就石季倫弄得囊空。繡口錦心的文人,與他添些淒楚;雕龍倚馬的才子,莫想有箇風流。自唐朝韓退之漏俺姓字,至今箇箇聞俺之名。近來卻有情魔與俺交結,號作情外六友。昨日聞得烏有先生,乃是絕世才子,彼與密友四人,共往醉鄉一遊,高興未終,又將至睡鄉戲耍。想睡鄉正是俺熟遊之路,兄弟索與磨折他一番去。此事索與情魔老姐說知,在他更可助力。那前面不是情魔姐也!相見介魔娘,你可曉得麼?近有烏有生者,乃是絕世才子,彼與密友毛生輩共遊醉鄉,因至睡鄉,老娘索與愚兄弟磨他一番去!我亦聞有此人,原來卻到睡鄉,正好用俺磨折,窮弟每就此聯袂同去便了。


北耍孩兒想文人自古癡無比,婚和宦兩番縈繫。姻緣要得俊明妃,論功名須是聯魁。俺煙花隊裡堪磨折,你青紫場中好作為。乘伊睡,弄得他銷魂落魄,喪氣低眉。


一煞惡為圓只喜方,恥為奸不忍欺,生平自笑無機智。由他世態千伶俐,只有昂藏一肚皮。真迂滯,智窮是我,不合時宜。


二煞博鴻名抉杳微,挹群言執妙機,《九丘》《八索》皆通識。張華博物成何用?劉峻書滛祇自癡。毫無濟,學窮是我,不療人饑。


三煞不窺董子園,時燃劉向藜,奇奇怪怪文無敵。雕龍倚馬空名譽,弄月嘲風有是非。招人忌,文窮是我,錦繡何裨?


四煞我生偏不辰,鴻鈞賦不齊,堪憐影與形相異。屈原空復懷脩美,賈誼徒勞歎數奇。長吁氣,命窮是我,富貴何期?


五煞結朋儕吐肺肝,惡交遊沒信實,翻雲覆雨全無義。將風將雨真知己,將樂將安不我知。空盟誓,交窮是我,四海無依。


六煞笑書生筆陣稀,笑英豪心事奇,無端卻遇吾兄弟。蠅營狗苟驅難去,吐舌張眉不忍離。成就他名千世,道的箇語言無味,面目堪嗤。


煞尾烏有相如賦,窮文韓愈題,情魔添入真遊戲,想着這名利場中有的是千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