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傳奇/醉菩提/第十一齣
第十一齣 喫齋
雜侍者上本是盤中物，疑為天上龍。自家遠豁堂長老座下侍者是也。今長老披剃一僧，乃是毛太尉的表弟。長老說他有根基，有智慧，是一個好和尚。不想參禪打坐，一些亦不曉得。只思量飲酒食肉，看起來那裡像個和尚。長老見他在外面紊亂，叫他在方丈安單。這亦是毛太尉面上，無可奈何而已。內敲雲板介外邊敲板，早齋已到。不免去廚下取齋進來。正是：出家且勿圖安逸，眼下安閒業自招。下
三登樂外上水底葫蘆按不住，死灰復焰。
老僧剃度了道濟，他本是大智大慧的真人，今雖入道，未盡磨鍊，在禪房有許多紊亂，因此留他在我方丈安單，早晚指示，他必有悟徹的時候。齋堂雲板響，道濟那裡？生顛態上夢裡抱嫦娥，醒來多沒有。此時呀，只少肉一盤，再加酒三斗。呀，老和尚請了。可是喫飯麼？肚中有些饑餓了。外出家人光陰可惜，須用工夫，為何此時纔起來？生當初陳希夷一睡半年，後來白日飛升，就睡睡何妨。外這是他仙家。正是他用功之處，你那裡曉得他。生噲，師父，我便不曉得他，只怕你亦未必曉得我呀。哈哈。老旦持飯上香飯盛來鸚鵡粒，清茶擎出鷓鴣斑。請長老用齋。生必定有些葷菜酒肉喫了。外呀，我自來食不兼味，今日為何是兩碗？老每常是一碗，今日道濟在此陪師父，共來兩碗。外立起介阿彌陀佛，罪過不當。老呀，道濟用齋。生師兄，我亦在此喫飯？老正是。生好快活呀，喫飯了。老下外念咒生念了咒，纔有酒肉喫呢。外念介供養清淨法身毗盧遮那佛。生肉呢？外圓滿報身羅舍那佛。生魚呢？外千百億化身釋迦牟尼佛。生酒呢？外當來下生彌勒尊佛。生雞呢？外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生鴨呢？外十方三世一切諸佛。生魚呢？外大智文殊師利菩薩。生肉呢？外摩訶薩波惹波羅密。生噲，師兄，可有什麼酒呀肉呀上來呢？老沒有。生沒有呀？老㕶。生阿呀，好苦呀，我只道與老和尚喫，畢竟有些葷味酒肉，原來也只如此。怎樣過日子呀。
刮鼓令外人生世處廉，菜一盂，何用兼。慢使食前方丈，飽之餘，別有嫌。加味水晶鹽。休恁攢眉心內厭，淡中滋味有餘甜，開懷飽啖不須添。
前腔生青蔬菜味廉，白湯燒滷不醃。這一碗糟糠粗飯，阿呀，噎喉嚨拌舌尖。外一粒一薪，多是檀越脂膏。拍桌介不得亂道。生我道不須拈，萬物皆空何所饜，腹中格格意中嫌。外道濟，飽齋一日之計。生清涎滿口吐還添。
外道濟，為何不喫齋？生師父，弟子平日無酒不飯，非肉不飽。這飯其實喫不慣。外你酒肉心上要喫，口內要喫？生心上要喫。外味在口，還在心？生味在口。外既在口，為何心上要喫？下了三寸喉嚨，究竟味在那裡？生味、外來喫我一掌。打介
撲燈蛾鹽從何處鹽，厭豈容伊厭，酒肉共酸齏，誰去將來作念也。生雙手推外介在這裡了。外唗，誰要你葛藤斬蘞，卻原來只在前簷。撞介生偷穿過黃河天塹，好快活呀。外不好了，方丈有賊。生賊快活，如今不怕再拈苫。
生下外大眾來拿賊。
前腔末、老、丑、副上禪房戒律嚴，有賊何方閃。外不好了，方丈有賊。眾為甚倒階頭，亂叫持刀仗劍也。眾扶外起介盜了什麼東西？外不要說起，把我積年蓄歛，偷將去不費毫拈。是則是賊偷忙閃，佛家寶傾囊盜去竟逃潛。
眾待我們追轉回來，討還師父。外不消費心，由他去罷。大眾各自去做生活，老僧自有理會。我盜得來人盜去，人失人得總由天。外下眾縱然一夜風吹去，只在蘆花淺水邊。不知偷了什麼東西去？丑像是偷了師父個小掛單去了，哈哈。同下
